徐远自顾自走进快意楼内,小厮又将这话重复了两遍,见徐远充耳不闻,也就不敢再说了。他已经看见徐远身后的侍卫面露凶光,倘若自己再不识趣,恐怕接下来就是当头一刀。
站在这快意楼门口已经有两个年头的小厮早已不是当初那个愣头青,别看快意楼的门脸就这么宽,踏进踏出只不过是一步的事情,但是其中的学问,可深着呢。
号称京城头号“虔婆”的快意楼老鸨立刻迎了上来,她本以为是哪家的公子哥强闯快意楼,打算说几句漂亮话再借着快意楼内几位大纨绔的名头客客气气地将他请出去,可见是徐远,她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脸上露出一个比天上太阳还要灿烂几分的笑容,“摄...”
刚说一个字,徐远突然瞥了她一眼,老鸨立马改口,娇媚笑道:“公子爷今天怎么有空来玩?姚公子与王小公子正好都在快意楼内,刚还提起公子爷呢。”
老鸨年轻时也是快意楼的花魁出身,如今年岁不小却未人老珠黄,这故作媚态的动人之姿,让四周的几桌客人们看直了眼。
至于她口中的姚公子和王小公子,一个是兵部尚书姚元崇的独子,另一个则是吏部尚书王明知最小的儿子,前者虽是武学世家出身,但是对练武和行伍之事没有半点兴趣,从小喜欢往女人堆里扎,十六岁那年还说出了一番震动京城的言论——“女儿是水做的骨肉,男人是泥做的骨肉。我见了女儿,我便清爽;见了男子,便觉浊臭逼人。”气得他那“浊臭逼人”的亲爹险些大义灭亲。
后者虽没有这样惊世骇俗的言论,但也是个离经叛道的主,好好的国子学不待,偏要做那士农工商中最下-贱的商,在国子学还有太学院里的声名之狼藉,几乎到了人人提起他时都要往地上不屑地吐两口口水的地步。
徐远今日本是为了花魁而来,听见这两人也在快意楼内,心中将见花魁一事搁后,淡淡道:“带路。”
老鸨笑着应了一声,带着徐远朝二楼走去。那些个就喜欢徐娘半老,风韵犹存这一口的客人盯着她左右摇晃的丰臀默默咽了口口水,心中暗暗下了决定等哪天在赌坊里赢了钱,定要花五百两银子体验一番传说中的龙宛转蚕缠绵。
和寻常酒楼以及绿柳巷中其他的青楼不同,快意楼的二楼只有六个包间,每一个包间前后各有两扇门,前门连接二楼走廊,通往快意楼一楼,后门连接快意楼后院的空中走道,站在走道上能够观赏快意楼自各地搜集而来的奇花异草,可附庸风雅,也可天为床地为被,保证无人叨扰。
走进包间内,只见一个生了张国字脸,但却面皮白净,皮肤比他怀里女子还要好几分的青年坐在桌前,笑着将怀中佳人递过来的杯中酒一饮而尽。在包间窗前则是站着另一个和王明知看起来有几分相像,穿了一身绣满铜钱的大黄袍,双手十指带满翡翠戒指的青年,正透过窗户向下看。
听见推门声,二人同时扭头看来,坐在桌前那青年立刻将怀中佳人推开,笑着朝徐远作揖道:“草民姚宝玉,参见摄政王殿下。”
随着姚宝玉弯腰,一块大如雀卵,灿若明霞,莹润如酥,五色花纹缠护的宝玉自他衣服下露了出来。他生来就衔宝玉而诞,所以才得了宝玉之名,当初姚元崇本以为姚家因此要出一个不世出的天才乃至于圣人,结果这个“圣人”在七岁那年就将宝玉送给府上丫鬟当做定情信物,后来若不是姚元崇耳提面命,又威胁说玉在人在,玉亡人亡,这块宝玉迄今为止怕是不知道已经被送出去多少次了。
另一个青年亦是露出一个笑容,道:“远哥。”
徐远点点头,道:“我听说桃红阁有你的份?我本想先封上个一年半载再说,如果有的话,明日我让人把封条撕了。”
姚宝玉笑着道:“无妨无妨,小契虽然入了伙,但不过是空手套白狼罢了,他其实一两银子也没出,都是人家送给他的。”
徐远看向王契,后者笑着道:“万利钱庄想要我的来凤楼,出了一百万两银子。我嫌价低,他们就再加上他们在桃红阁中的分红作为添头,我就点头答应了。”
“来凤楼的价值顶多八十万两银子,我为了将它卖个好价钱一连数月请了那么千把号人去来凤楼,装作一副生意兴隆的样子,再让合顺粮号放出急需银子周转的消息,明眼人都知道我这几年来更看重合顺粮号,如此一来为了银子解决合顺粮号的燃眉之急,将来凤楼卖出去也不奇怪。来凤楼能卖到一百万两,多出来的那二十万两银子就是赚头,一点桃红阁的分红,有和没有都无所谓。远哥您原本打算怎么来,现在也怎么来就是。”
说着,他的脸上露出一丝得色,显然对于自己这一个妙招极为得意。姚宝玉这时候透过窗户瞥了一眼下方一楼,眼睛猛地一亮,笑着道:“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