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呢？”苏南杏眼一挑。

“喂，看在我帮你救人的份上，是否你应该为我搬把椅子？”他把玩着短笛，端起茶碗轻呡一口。

“你以前从来不喝茶。”苏南用手托着下巴，凉凉地说。

原主的记忆中，秦越为数不多在家的日子里，只喝白开水。茶和酒都不沾。

秦越闻言呛咳几声，抬起头来看她。

她目光如水，清澈明亮。

“你为什么会飞起来？我以前从来没见过有人能这样。”

秦越不以为意，低头再喝一口茶，“此茶淡而无味，比不得以前的雨前龙井。”

他轻敲茶碗的边缘，又抬头看看远方，眼神有些闪躲。

“那不是飞，那是种功夫。从我记事起，就会了。”

他还是没打算说太多。

他漆黑的眸子定定地看着她，如夏日里的微风。

“从前的我如何，并不重要。你只要记得，今后我会与你们一起。”

秦越的话稍微宽慰了苏南内心的焦虑。但是又有那么一丝丝的不确定，就如同躲入云间的月亮。

不管如何，日子仍然要继续。

————

第二天一早，苏南洗漱完毕，吃完早饭她打算去公社卫生所看看林梅香。

公社卫生所就是一个小平房，一共两间屋子。

外头一间是李德文看病的场所，里头一间是个简单的处置室。靠墙摆着一张床，给平时有个头疼脑热的村民们在这里输液，或者处理个外伤用。

苏南到的时候，赤脚医生李德文正准备下公社，有几个病人需要他跑一趟，跟苏南简单交代几句，他就背着医药箱急忙走了。

林梅香落水的时候呛了水，经过昨夜的观察，她的肺部没有问题，只是受了惊吓需要调养。

在卫生所休息一晚后，她的精神有所好转，自己也想回去。

正好苏南来了，便和李小草两人扶着她慢慢往家走，路上遇到老乡的牛车，顺道搭了他们一程，把她们送到村口。

回到家，李建平已经在门口等着了，这孩子也煎熬了一晚上。

苏南她们一进门他就给林梅香跪下了。泣不成声地承认自己当时太冲动，做事不经过大脑，村里本家的大叔大婶也来了，训斥了一顿。

林梅香赶紧扶着李建平让他起来，她并不怪李建平。她之所以想不开是觉得自己命苦，而且她也放心不下孩子。

一阵喧嚣过后，大家都走了，院子里总算安静下来。

苏南把林梅香劝回屋里躺下，林梅香本来不愿意。但是苏南告诉她如果没有休息好，将来落下病根，那才是后悔莫及，这个理由说服了她。

从林梅香屋里出来，苏南帮忙照顾平儿，忙忙碌碌就到中午了。李小草去灶间将就厨房里的材料熬了点玉米面粥，洗了两根黄瓜凉拌了给李建平和平儿吃完，又交代了李建平几句，两人才回自己家。

路上李小草长吁短叹。

\"苏南，你说林梅香为什么这么想不开，这要是死了多亏啊。\"她平日里少言寡语，这两天受了极大的震动。

苏南摇摇头，“谁说不是啊，女人真是命苦。嫁出去了就靠男人，如果男人指望不上，这辈子就毁了。”

“对，这样看，还不如不要嫁人，靠人不如靠己，自己一个人过，轻省！”以前她很自卑，觉得自己嫁不出去很丢人，现在看到林梅香的惨况，觉得自己还算幸运。

苏南笑着看一眼忿忿不平的小草，“小草，不错啊。思想觉悟越来越高了！”

小草腼腆一笑，这段时间跟着苏南，她看了很多也想了很多。

“苏南，我要感谢你，是你让我懂了很多道理。”

“我？有吗？”

“有。”小草认真地点点头。

“你刚来咱们村的时候，全村人都说你是在城里呆不下去了，不得已带着孩子来投奔我们村的，还说大队长要让家家户户分粮给你们。”

“可是你来了没几天，就跟着大伙一起下地干活，没见你哭过一次。还把家里打理的那么好，我打心眼里佩服你。”

“那会儿秦大哥还没有回来，你一个人带着秦一杰多不容易啊，但是你也没过不下去，反而越过越有劲。天天乐呵呵的。”

“那时候，你说你要报名种菜，大家都觉得你像个神经病。”

“哈哈哈——”苏南抬头看看天空，今天是个阴天，云层很厚。“我才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只在乎我想在乎的。”

李小草打开了话匣子就收不住了，“你说得对。女人怎么了，男人能干的活，女人一样能干！我们把菜种好，将来修砖瓦房，两层楼！”

“哈哈哈，对！”两人相视而笑，手牵手、肩并肩齐步向前走。

小草不再是那个闷着头干活，只为了挣点工分养活自己和父亲的胆小的山村野丫头了。

苏南回家后，秦越和秦一杰都没在。她把早上剩下的玉米面饼就着水吃了，正想再找个野果凑合着吃，听到外头有人喊她。

“苏南，你在不在家啊？”李志明背着他那旱烟杆，扯着嗓子喊。

刚刚刘书记给他打了个电话，他左右寻思，觉得这事跟苏南说说比较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