渺渺眨了眨眼睛,忽然觉得似乎在哪里听过同样的话。
一人一鸟双目对视,整个世界仿佛在这一刻停止了运转,渺渺看着男人熟悉的脸,一颗鸟心忽然变得混乱不堪,陌生的涌动的情绪在血液里沸腾喧嚣,无数个纷乱的声音在她不大的脑袋里响起。
一段又一段的回忆如幻灯片一般在渺渺的脑海里浮现,最初的那一段非常陌生,仿佛这段记忆与她诀别已久——
“我带你走好吗,小灵兽?”白衣男人一身是血,负伤极重,已经连站都站不稳了,却用他冰凉的手抚摸着她的脑袋,刚吐完血的嘴角噙着笑意,红色的唇看上去有些妖冶。
“以后你就是我的灵兽了。”他将虚弱至极的小红朱雀放入怀里,“我会把你养大的,不要害怕。”
“我想回家……”渺渺挣扎了一下,澄净的眼眸中升起水雾。
“我会给你新的家。”白衣男子垂眸看着她,眼神有些冷,“以后你的世界里,只有我一人。”
他说完,用手掌抚上小朱雀的脑袋,一股冰凉彻骨的寒意贯穿她的全身。
……
随后是无知的一百年,她把他看成了全世界,被他引导,被他锁在洞里心甘情愿。
渺渺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男人,心中升腾起一个声音。
顾,奚,辞。
她此生最无法原谅的人!
红光乍现,渺渺的体内忽然掀起血脉的暴动,那是如火一样热烈的情感,滔滔不绝的恨意和怒火仿佛将她整个人的灵魂都洗刷了一遍。
她闭上眼睛,以平静拥抱所有的记忆和情感,缓缓将自己所有的过往和理智收归自己的一颗心。
这一瞬间,脑子一片清明,渺渺终于清醒的意识到,自己涅槃重生了。
一切的委屈与痛苦,拜他所赐。
顾奚辞看到她的变化,眼中情绪暗潮涌动。
金红色的鸟儿浑身都被红光包裹,随后缓缓的,那红光里有了纤细的手,有了漂亮干净的脚,羽毛渐渐收拢,尾羽也一点一点的燃尽消失,只在红光中留下一位少女。
渺渺缓缓落在地上,长长的黑发流溢着朱雀金红的光泽,遮住了她的身子。
她片缕未着,浑身雪白仿佛刚出生的婴儿,双脚秀气可爱,似乎是被冰凉的空气冷到了,她脚趾蜷缩,胳膊环绕着抱住了自己。
“好冷……”
声音好听又娇气,像是在对他撒娇。
这场景,令顾奚辞怔忪,仿佛时光又回到了一百年前。
那时也在水边,只不过不是这朱雀界的溪水边,而是在玄寂山上。
那处被顾奚辞设了结界,花与树葱葱郁郁,泉水潺潺风景绝佳,是顾奚辞平日里修行之处。
那时渺渺已经被顾奚辞细心养了许久,体内的灵气充裕,修为也日日精进,看到那片漂亮的地方,渺渺的眼睛都亮了起来,以鸟身扑进顾奚辞的怀里,叽叽喳喳的问,“顾奚辞,我平时可以来这里玩吗?真好看呀,这个花是什么花,这就是你说的扶桑花吗?红色的,真漂亮。”
“没有你的羽毛漂亮。”顾奚辞说。
渺渺一愣,有些害羞的闭上了鸟嘴。
“对,这里灵气充裕,适合你修炼,可以助你化形。”顾奚辞唇角有微微的笑意,摸着她温软滚烫的羽毛,说,“化形之后,你就随我在玄寂山住下,我教你仙术,如何?”
“好!”渺渺兴奋极了,她离他极近,金红色的睫毛眨了眨,兴奋的说,“听说化形分男女,我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化形自有机缘,是男是女,也是看你……”顾奚辞看了她一眼,话语一顿。
渺渺此时浑身散发着红光,她低声哼了一声,似乎有些痛苦,红光乍现,渺渺浑身的羽毛渐渐收拢,洁白的皮肤被头发遮盖,她光着脚踩在落叶堆上,双脚蜷缩,有些瑟缩的抬头看着顾奚辞。
顾奚辞静静地看着她,目光灼灼,如同深黑色的火焰。
“好冷……”渺渺抱着自己的身子,撒娇般的说,“顾奚辞,这就是化形吗?化形以后,为什么这么冷?”
顾奚辞沉默的脱下外袍,将她裹了起来。
渺渺低头,将脸埋在他的衣服里,然后抬头看着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她眼眸明媚艳丽,勾人神魂般的美。
“顾奚辞,你身上的味道真好闻。”
那时,距离顾奚辞成为仙尊已有千年,他克己修行,从未有过任何畸念,可这一刻,他知道自己已经步入一种危险的泥潭,那个泥潭叫做欲】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