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敲了敲牢房的栏杆:“太子殿下,国师求见。”
裴承安闻言,侧过头微微颔首,这便是同意见人了。
牢头一看连忙道:“小人这就去请。”
他急乱的脚步声消失在门外。
不消片刻,裴承安听见远处一声铁门开合的声音,心知是言沥被放了进来。
他站起身理了理身上略有些褶皱的锦袍,又拂去身上几不可见的灰尘,立在牢房的门口。
深长寂静的甬道里响起了两道脚步声,一道急乱行于前,一道平缓行于后。
裴承安虽还没见言沥,但已经从他的脚步声中分辨出了什么。
牢头将人送到后,便极有眼色的退了出去。
一时间只剩下两个容貌绝色的人立在小小一方暗牢里,只单单站在这,两人身上通身的气度竟也衬得这里看起来不像是什么牢房,而是精致楼阁一般。
裴承安见他眉目间果真未有愁绪,心下了然,唇角不由得勾起:“可是有办法了?”
言沥手中摸出一块玉佩,与裴承安丢失的那块竟是一模一样。
裴承安拿过来仔细端详,用料,颜色,雕工皆是别无二致,就连做旧的痕迹也是一模一样。
想必是耗费了一番功夫。
“你是想……”
两人眼神对视。
言沥微笑着接道:“正是。”
……
不过几日的功夫,外头的风向就又变了。
先是国师入宫呈上玉佩进言裴承安丢失的玉佩并非是齐王手中那块,又有齐王府的一个丫鬟作证,是齐王先前捡到太子殿下所丢失的玉佩自己仿制了一枚想要栽赃陷害。
两方各执一词,却都是证据确凿。
裴帝沉吟片刻便下令将裴承安从牢中放出,并转而命他调查齐王中毒一事。
朝中人皆是老谋深算,嗅觉灵敏的跟狐狸似的,见此哪还有不明白的,陛下这分明是有意无意的偏心于太子殿下。
一时间朝堂上太子殿下风头更甚,许多摇摆不定之人纷纷投靠于太子一党。
裴承安回到东宫后,亲笔写了一封密信让随风交给顾绵。
彼时得知太子平安的顾大小姐正悠闲的翘着腿听京城里的戏班子咿咿呀呀唱着那些爱恨情仇狗血故事,一边让两个丫鬟捏肩捶腿,日子过得好不快活。
这会儿接到了随风手里的密信就像是休假忽然接到老板电话一般,慎重的将信拆开,还以为有什么紧急任务需要让她去办。
结果三页信纸看下来,通篇都是太子殿下撒娇打滚一肚子委屈,诉说牢房如何难捱,饭菜如何难吃,对她思念之情如何深刻云云……
看着随风期待的眼神,她的耳朵不由自主的红了,咳了一声,故作镇定的将信折起来收好:“嗯,我知道了。”
随风还等着顾大小姐跟他分享一下殿下这信中写了什么,没想到等来的就是这样一句话,心情十分失落。
回去的路上百思不得其解,殿下究竟有什么事是只能同顾大小姐说,却不能让他知道的?
裴承安心知下毒之人就是齐王自己,但还是得调查一番,并借这调查之名拔除了不少齐王的暗桩,宫里宫外风声鹤唳,人人自危。
承元宫本是笒鸾殿旁空着的一处宫殿,自齐王中毒昏迷后就迁到了承元宫中休养。
小贵子亦步亦趋的捧着东西跟在裴承安身后,承元宫中众人见太子前来纷纷行礼,却被裴承安挥手制止。
他看向一旁为其诊治的老太医:“齐王如何了?”
孙太医乃是太医院里的老人,平日里最是擅长医治因中毒而伤体的病患。
只见老太医从齐王身侧直起了腰,冲着裴承安行了一礼:“殿下,齐王这毒十分霸道,老夫也只有七成把握。”
孙太医在这宫中过得久了,深知皇子间争储的那些腌臜事。
他还摸不透这太子殿下的意思,因此就算是有十成把握也得生生的降下几成。
裴承安面色严肃,负手而立,目光紧盯着床上身形消瘦,面色苍白的裴乾。
他的目光太过热烈,以至于老太医战战兢兢的陪在旁边腿弯都忍不住开始打颤。
这位太子殿下可别是要在这承元宫中掐死齐王殿下吧……
他颤巍巍的抹了把汗,心里开始打鼓今日为何要来此问诊,若是撞见太子杀人,他这一把老骨头可是要折在这儿了。
裴承安兀自看了半晌才道:“全力救治,不准藏拙。若是有需要的药材尽管用,不够了命人来本宫这儿拿,务必要将齐王医治好。”
老太医一愣,这……
“听明白了吗?”裴承安的声音自有一股震慑人心的威仪,令人不由折服。
“明……明……明白了,明白了。殿下放心,下官一定不遗余力治好齐王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