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暗卫早已下水去捉拿那不知所踪的黑衣男子,裴承安甩了甩手上的水,侧过头道:“进去换身衣服。”
见她还是没有动作,裴承安疑惑的看了过去。
顾绵面色愁苦的指了指自己的嘴,又摆了摆手,示意自己说不出话来。
果不其然,她收到了裴承安的嘲笑。
那人露出一副十分欠扁的笑容,低着头问她:“哑巴了?”
……
好想掐死这个人啊。
裴承安掰过她的头,左右看了看,十分随意的下了结论:“没事,过几个时辰自然就好了。”
顾绵听得眉头直皱,她严重怀疑这个人在敷衍她,但是又没有证据,只得乖乖去换衣服。
接下来的旅途变得十分的平静,顾绵裹着毯子坐在床上百无聊赖的翻看着话本,忽然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看向坐在对面看书的裴承安:“那船是你特意弄沉的?”
刚恢复的声音略有些沙哑。
裴承安嗯了一声:“那船上混入了不少对方的眼线,逐一处理起来会很麻烦。”
顾绵了然,原来刚才他一直没出现,是去忙这个事了。
直到坐上回宫的马车,那黑衣男子也没被找到。
不知道到是不是第六感发作的缘故,顾绵心中总有些许不安。
提心吊胆了一路都无事发生,她只当自己是被刀架脖子架出了心理阴影,将此事抛于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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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侧殿中。
“喂!喂!喂!你又走神到哪里去了?”裴心心不满的敲了敲桌子。
对面的小桃和小贵子同步捧着脸做好奇状。
不知道是那日马车上撞头的后遗症,还是后来落水的后遗症,顾绵最近总是神思不定。
裴承安说她这是磕傻了,顾绵对此评论不予理睬。
她故作高深的咳了咳,借此遮掩了一下走神的尴尬。
“说到哪了?”
裴心心连忙抢答道:“那黑衣男子,你说他长的不错。”
顾绵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你这关注的重心完全偏到天上了好吗?”
她接着描述当时惊心动魄的场面:“说时迟,那时快,正当我抬起屁股时,那人突然睁开了眼睛,犀利的目光仿佛要将人穿透……”
“哇哦!他好厉害啊!”裴心心一脸向往。
……
来人!把这个脑残粉给我拖出去!!!
最终在顾绵不善的眼神下,裴心心悻悻地改了口。
“太险了,差点阿绵就回不来了,呜呜呜……”
顾绵一脸嫌弃的看着突然贴在她胳膊上假哭的裴心心:“看看这眼泪,完全没有。谁会信你的鬼话。”
“阿绵,对待听众不要这么苛刻嘛。”
“听众?你是普通听众吗?普通听众能干出你这事儿吗?”
顾绵用扇子敲着桌子教训道,一转头就看见了对面嗑瓜子嗑的飞起的两人,立马大惊失色:“小贵子!瓜子给我留点!”
——
京郊小院中。
国师言沥正坐在亭子里提笔作画,忽闻院外熟悉的车辙声,他放下手中的笔,起身去迎。
“殿下回来了。”
院外裴承安大步走了进来,身上沾了些春日里的凉气,迎面而来,格外清晰。
言沥看着对方衣着单薄,好看的眉头微微皱起,流露出来几分不赞同。
“春日京城寒凉,殿下要注意身体才是。”
裴承安毫不在意的笑了笑:“无妨,这天气比起初春的时候已经暖和了许多。”
“殿下。”
“好了,本宫知道了。”裴承安在亭子里坐下,拿起方才言沥作的画欣赏起来:“这白鹤画的倒是很有意境,国师的画技更加精进了。”
“殿下谬赞。”言沥拂开衣摆,坐在了对面,温声问道:“殿下还是喝孤山远雾?”
裴承安应了一声,放下画道:“此次出行变故颇多。国师有何见解?”
他一边沏茶一边道:“殿下送来的信,臣已经看过了,画像上那头戴斗笠之人让臣想起了一位故人。”
他手下微转,碧绿的茶水漾出一层好看的波纹,茶香四溢开来,味道甘冽中带有一丝独特的苦涩,闻着竟让人神清气爽。
裴承安的身形也微微放松下来:“你也想到了他。”
言沥手下动作不停,却是话锋一转:“陛下此番将殿下支走,朝堂上已有异动,殿下可想过明日该如何应对?”
裴承安挑了挑眉,往身后的柱子上一靠,将手臂枕在脑后:“父皇无非是不想看到朝中局势一边倒,出手扶了齐王一把。”
“这几日朝中任职的人员变动想必殿下已经知道了,兵部侍郎王辉,此人是齐王一手提拔起来,曾是西境军的副统领。”言沥的手微微抬起,为他斟了一杯茶,言下之意尽显。
小院中山水如画,桌上茶色清澈,仿佛他们此刻所谈论的不是铁血淋淋的政事,而是那些风雅至极的诗词歌赋。
裴承安的指尖抵在茶杯上,感受到杯中传来的微烫:“王辉,是个人才。”
言沥抿了一口茶,感受着唇齿间的芳香,神色依旧:“此人不除,必将成为殿下的心腹大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