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林莞冷眸一凝,“什么意思?”
鬼母小心翼翼开口,“七日沉香丹只是一个契机,借此让中毒之人沉睡幻境死去,可若是中毒之人心性过人不被诱惑,还有另外一种可能。”
“我看这位小兄弟浑身气息雄厚,灵力饱满,想必是在修为突破的边缘了,这七日沉香丹说不定是个契机,能够让他借此突破。”
沈千辞是这一方小世界的主角,危险的背后往往隐藏着机缘,他修为一直处在化神期巅峰没有突破,鬼面母子二人既是危险也是机遇,破则修为突破,从环境中醒悟,否则就此沉睡,陷入心魔桎梏,修为尽毁!
林莞虽说看不透沈千辞的修为,可是她却一直知道沈千辞卡在一个门槛上,不得突破,没想到竟然在此处。
仰头望了一眼夜幕沉沉的天空,林莞双手合十,敛首淡淡道,“阿弥陀佛,或许是天意由此吧。”
幻境中禁锢的是沈千辞的心魔,需要他自己醒悟方可离开,旁人不能帮忙半分,如今她就是干着急也没办法,倒不如坐在这里调生养息,看着这两只魔修。
目光触及旁边瑟瑟发抖的鬼面母子,林莞冷哼一声,嘴中念念有词,只见屋内金芒大作,紧接着,鬼灭母子二人化作一道流光向她手中的镇妖塔遁入。
至此,告一段落。
与此同时,幻境中。
史书记载,大荒千二百年,当朝的皇帝明帝弟沈修靖通敌叛国,合蛮域魔尊俱入大荒帝都,逼兵造反。帝都一尸,皆为破,时皇后林氏自缢而死,明帝饮恨而死,则今之幼子亦知所踪,至是,新皇明靖帝践阼。
彼时的沈千辞,他还只是一个半大的孩子,国破家亡,血亲惨死,幼小的他被长大的乳娘抱在怀中,仓皇的流浪逃离。
回想起昨夜种种,沈千辞仍旧觉得恍在梦中,他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一夜之间,这个世界仿佛变了。
朱墙黛瓦的皇城外布满铁蹄践踏的军队,曾经对他慈眉善目的小叔叔,却面目狰狞当着他的面手持长剑,一剑刺向父皇的心脏!
喷洒的鲜血溅了他一脸,他怔怔的站在原地无法回过神来,直到被乳娘拉着离开,浑身血液都是冷的。
小叔叔……为什么?
沈千辞不明白,也不懂,他被乳娘抱着仓皇从皇宫中逃了出来,两人一路颠沛流离,也是在路上,从乳娘口中沈千辞才得知了部分真相。
叔叔说父亲通敌叛国,所以才起兵谋反?沈千辞摇头,一双漆黑的眸子满是难过。
他不信,父皇固守大荒四百余年,兢兢业业,更何况整个江山都是父皇的天下,他是傻了才会通敌叛国,把自己的江山拱手相让。
这个愚蠢的借口骗不了沈千辞。
一老一弱很难在这乱世的世道生存,乳娘在后来暗卫前来刺杀的时候,为他而死。
沈千辞用手拭去脸上的鲜血,他紧抿嘴唇,瘦小的身子蜷缩在地窖里,一语未发,只有泛红的眼眶,泄露了他眼底的真实情绪。
后来,暗卫离去,沈千辞也终于忍受不住,昏倒在地。
再次醒来,生死紧要关头,沈千辞遇到了魔尊。
世人皆知道魔尊心狠手辣的嗜杀之名,却无人知道她竟是一名女子,而且荒淫无道,还极其喜好男色。
自小长相异常俊美的沈千辞因此入了魔尊的眼,在生死攸关的时刻被魔尊救下,逃过一劫。
魔尊对沈千辞十分痴迷,也十分宠溺,教导他修炼,无数天才地宝堆在沈千辞面前,任君挑选。
不过二十余载,沈千辞就已经踏入金丹期巅峰的门槛,俨然有不过三十渡劫成婴的地步。
魔尊心中痴迷,甚至出口承诺,愿意帮沈千辞达成一切心中所想。
如此天大的馅饼掉在自己面前,沈千辞却不敢伸手去接。
沈千辞自小在皇宫长大,曾经见到过前前皇帝的后宫,自然这明白色衰而爱驰的道理,亲口许诺的承诺自然美好,可是这一切却如同镜中花水中月,泡沫般一触即碎。
更何况他背负血海深仇,整日沉溺在修炼之中,又哪里来的心思跟魔尊调笑。
“尊上心思,属下莫敢不从,只是属下如今背负血海深仇,午夜梦回耳边尽数是亡魂的呼喊,还往尊上待一切尘埃落定再提此事。”
魔尊错愕,任她如何想,都不曾猜到沈千辞会拒绝。
沈千辞的拒绝很快惹得魔尊不满,不出半个月他便被魔尊打入了冷宫,曾经的辉煌受宠仿佛只是错觉。
一入冷宫,就是几十年。
弹指一瞬,又是几十载过去。
望着院子里这几十年来如一致的景色,沈千辞眼底泛着冷意,压下自己心中的暴虐和毁天灭地的戾气,他低低冷笑出声。
感激和善意是在时光中消磨殆尽的,杀意依然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