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莞这才反应过来,摸摸脸,摸下一把黑灰。
她:“……”
“阿弥陀福,你先回去吧,为师整理片刻。”她故作镇定的关上门,走到铜镜前,然而在看见镜子里人时,还是忍不住一巴掌拍在自己脑门上。
完了,有伤师风……
她这些年威严庄重的师傅形象,差点在刚才毁于一旦!
“嗝。”
观想鸡在金殿里翻了个肚皮,两脚朝天,打嗝声传来,它羽毛稀疏的翅膀拍拍肚皮,恢复了从前贱贱的模样,懒懒道:【鸡了个儿,宿主,你哪有什么庄重威严的形象?都是幻觉。】
林莞嘴角抽了抽:“都快撑成观想猪了,就闭嘴吧你。”
怼完,她直接屏蔽了系统联系,对着铜镜里的人深吸一口气,平复好心情,开始梳洗净身。
沐浴完,她正准备穿衣服,却在指尖触到灰布道袍的一瞬间迟疑了一下,在柜子里翻出了一件素藕色的罗裙。
这是前两天柳虞送来的,说是看她一个青葱少女整天穿得灰扑扑,怕是王府没照应周到,特意送来了女子罗裙。
人家一片好心,林莞没好意思解释自己这个表面上的“青葱少女”,实际已经是个三千岁的老巫婆,只好收下,拿来压了箱底。
没想到才过两天,她还会把它翻出来。
估计是……被那只簪子打动了?
林莞思考了一下,穿上素罗裙,坐在铜镜前将发丝梳干,然后不太熟练的把簪子插进头发里,左右看了看……唔,还行,像模像样的。
就是做了三千年尼姑,突然穿上裙子不太适应,起身的时候还绊了一脚,结果凳子和她一起摔在地上,好大一声响。
林莞揉揉磕疼的膝盖,叹气。
她这是抽的哪门子风,突然穿裙子……
门外的人似乎听见了屋里异常的响动,敲了敲门。
沈千辞的声音传进来:“师傅,你没事吧?”
“没事。”林莞扶正凳子,从地上爬起来,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裙子,犹豫了一下,还是去打开门,一边提溜繁复的裙角,一边问他:“不是让你回屋歇着吗,这么久还没走,是不是还有事跟我说?”
良久,没收到回应。
她诧异的抬了眼,看到的却是沈千辞幽深的黑眸。
他视线定在她身上,眼里有几乎掩盖不住的,复杂浓烈的情绪。
这种神色,盯得林莞浑身不自在。
她有点尬的提溜着裙角:“那个,我就是突然想穿来试试,果然看起来怪怪的对吧?我去换回来。”
她刚一转身,一只手却拽住她。
“不用换了师傅,很好看。”沈千辞语气轻柔。
林莞迟疑的转过头瞅他:“真的?”
“真的。”
沈千辞应了一声,缓缓抬手将她脑后欲落不落的发簪取下,另一只手揽过她还带着些许湿意的头发,掌心灵力催干,修长的手温柔的绕着青丝转了几转,簪子束上。
一套下来行云流水,不慌不乱,跟她之前自己挽发时的敷衍完全是两个极端。
林莞甚至从他动作中嗅出了一丝虔诚的味道。
挽好头发,沈千辞黑眸柔软的低睨她,温声道:“头发还不会挽,师傅对自己的女子身份还不够熟悉,以后弟子可以慢慢教你,不过,挽不会也没关系。”
他可以日日为她挽。
且甘之如饴。
林莞看着近在咫尺的沈千辞,脑子有点打结。
她觉得沈千辞不一样了。
他现在看她的这种眼神,上一次在花园那个夜晚,她也见过。
不过这次里面的奇怪情绪好像更强烈了。
林莞下意识想后退一步,退到安全距离里,却发现她和沈千辞的站位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变成了她倚着门板,沈千辞堵着她的情况。
再退,脚后跟就直接抵在房门上了。
气氛持续暧昧。
林莞只好后知后觉的摸摸脑后的发髻,呐呐的想要错开他的注意力:“……可你一个男子,怎么这么会挽女子的发髻?”
说来可叹,身为一个女性,竟然要向男人学挽头发,对不起,她丢女人的脸了。
沈千辞替她把一缕碎发别到耳后,看着她,低声道:“还不太会挽,既然要教师傅,弟子以后会努力学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