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后山,宋翠花把衣摆一撩,手脚麻利地摘了一大把桃叶放在背篓里,“这桃叶拿回去以后还不能直接用,要晒干三天,不过如今天气热,我估摸着晒一天也够了。”
沈姣姣星星眼:“堂伯母你懂得好多。”
她还以为做痱子水用新鲜的桃叶就成了,忍不住吐了吐舌头。
宋翠花手下的动作一停,又摘了一丛金银花,“我比你年长几十岁,懂得比你多有什么奇怪的。”
沈姣姣:依旧星星眼。
宋翠花咳嗽了一声,“再摘点薄荷就回去了。”
她弯下腰,用小锄头连根挖了几株薄荷,“薄荷不能久放,本来打算跟着桃叶和金银花一起晒干的,我干脆给你挖几株,最近夏季蚊虫多,你们移栽在窗台底下,能驱蚊虫,等要要做痱子水的时候,再把薄荷叶摘下来。”
沈姣姣眨了眨眼睛,“堂伯母,你们也移几株在窗台底下吧。”
刚才去宋大山家的时候她就瞅见了,两人屋前窗台下只种了几朵小花,没有薄荷。
宋翠花抬头看了沈姣姣一眼,小姑娘长的俏生生的,眉心一点红痣像是观音座下的玉女,喜人极了,“移。”
.
这次去县城,宋毅又找了大虎一起。
一回生二回熟,大虎也没有上次那么害怕了,反倒一脸兴奋地追问宋毅,“这次咱卖给谁?”
宋毅刚想答话,余光就瞥见一个人影,他朝大虎招招手,大虎迅速跟上。
“同志,上回的鸡蛋吃的咋样了?”他笑眯眯地道。
工装男人回身一看,“是你们两个啊。”又压低了声音,“咱们去那边说话。”指了指上次交易的小巷。
到了巷子里,大虎依旧负责望风。
工装男人放松了不少,露出笑意,“鸡蛋我爱人吃的很好,这回你们要是还有鸡蛋,再给我两篮。”
土鸡蛋个头大,一个顶的上两个城里的鸡蛋,蒸成蛋羹口感也好,工装男人的爱人一天要吃两三个才足兴,连带着他家里人也爱吃。
两篮鸡蛋也就八十个,按他们家这个吃法,怕是吃不到一个月就没了。
他正发愁呢,宋毅和大虎就送上门了。
宋毅勾起嘴角,“鸡蛋呢,肯定是管够的,不过你要不要再来点别的?”
工装男人眼里划过一丝惊喜,“还有别的?都拿给我看看。”
宋毅弯下腰,掀开背篓上遮挡的棉布,露出里面的地瓜、鸭蛋、干蘑菇、干木耳……
地瓜和鸭蛋是找社员们收的,干蘑菇和干木耳是后山摘的。
雨后后山总会长出一片片的蘑菇和木耳,红旗公社家家户户都会采来晒干,储存在家里,偶尔炒菜时添个味。
城里什么东西都要票,他已经好久没见着这么些东西了。
工装男人没忍住,拿起一个地瓜不住打量,这地瓜是黄瓤的,个头有成年男人的手掌那么大。
想起黄瓤地瓜烤熟后那甜滋滋的味道,他就忍不住舔了舔嘴角。
再看干木耳,通身呈黑色,色泽均匀,不像那种掺假的干木耳,是黑灰色上面还附着一层白色附着物的。
总而言之,就是好成色。
宋毅笑着拍了拍箩筐,“怎么样,都是好东西吧。”
工装男人直竖起大拇指,“鸡蛋再要两篮子,鸭蛋要二十个,干木耳、干蘑菇,都给我来五斤,还有你上回带的野菜,也给我包点尝尝鲜。”
“好嘞!”宋毅应声道,“鸡蛋还是上次的价格,鸭蛋便宜,收您八分钱一只,干木耳和干蘑菇都是一块五一斤,野菜就当是我送您的。”
工装男人连连点头,这价格还算公道,还有买有送,看不出来,眼前的乡下男人还挺会做生意的。
正准备从口袋里掏出钱,被宋毅给拦住了,“一共是二十四块六,不过我只收您五块钱。”
闻言,工装男人茫然地抬起头。
宋毅弯起嘴角,“剩下十九块六,您给我换成肉票、布票还有酒票吧。”
工装男人家里父母是双职工,他自己也是工人,每个月随着几十块工资发下来的还有各种票,宋毅要的肉票他倒是不缺。
“肉票布票没问题,但是酒票没有,不过前阵子有人送我一小瓶白酒,我家里是没人喝酒的,你要是想要,等会跟我回家一趟,我取来送你。”
宋毅眼睛一亮,“那真是太谢谢了。”
工装男人家就在这附近,很快就把白酒取来了,为了表示感谢,宋毅把背篓里的野菜都送给他了。
背篓空了,钱包鼓了,宋毅心情特别好,大手一挥,“咱逛逛去,上回来还没好好逛过县城呢。”
这回因为来得早,做的又是熟客的生意,留给两人的时间还挺多。
大虎笑眯眯地道,“那敢情好,等会陪我去买几根花头绳,我要送给曼雪。”
听到张曼雪的名字,宋毅的眉头下意识一皱,“跟你说了多少次了,那女的就是个无底洞,你送她多少东西都不好使。”
“就送一根,就一根。”大虎憨笑地摸了摸后脑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