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啊,你真愿意为了谢苍舒,将你师父的绝笔画作交付给我?”
“绝笔?”又听到这是师父遗作,怎么会不更加珍视?可是慕子充怎么知道?
“你不知道吧,这画是野茅山人赠与京中一位投缘老友的,自那之后,再没人见过她了吧?就连你,是不是已经有好些年没见过这位师父了?”
楚聊都要哭了,但还是强忍住泪水,点点头。她记得最初自己其实不得野茅山人的待见的,还是母亲拿着外祖母与外祖的面子,来求师父教自己作画的。后来,自己在日日缠着她,师父又觉着自己作画实有天赋,才倾囊相授,亲密无间的。
慕子充见这人就要哭了,也不再逗弄她,赶忙改口,“这些东西,我全都不要,你送我张扇面吧。”
“真的?”眼见事情有了转机,楚聊立即在慕子充的房内翻找出画扇面的用具。
“你平日里扇子还不够使的?”慕子充的折扇,一日三换,都时有发生。
“听说你技法不错。为了得到《春色图》去了田禧斋那里,愣是把翊王的腰牌抵在那里了?”
楚聊尴尬得恨不得今天自己没来过四海楼。
四海楼的消息网罗天下她总算是信了!
慕子充和谢苍舒不合多日了,这档子丢人的事情,想必也不是谢苍舒说给他听的。宁唯衍应该也没有这么无聊,还是说她这事情已经传遍了街头巷尾,成为一桩十足地笑谈了?她摸了摸被自己缝到衣服里的压胜钱,现在已视其为十分十分珍贵的物件。
她开始只是知道那是宁唯衍的物件,但是却不知道这东西居然这样金贵。当日宁唯衍赠与他的时候,楚聊也注意到两个人的神情,只觉着这东西是个见面礼,与苏盼送给她的仿古玉琮摆件和翡翠无甚差别,不过是所赠之人,身份高贵些,拿出来押人还是管用的。
后来在田禧斋也证实了确实管用。
“你真就不好奇,我们因何吵架?我因何生气?”
“不想知道。”
“我想说呢?”
“那我也不信。”
“你什么时候这么聪明了?”
楚聊虽然天真,倒还不会相信这俩人真有人会对自己说出真相,所以连问都免了。
楚聊不再理会,继续作画。
“有一件事,我想谢苍舒一定没和你说过。”
“什么?”楚聊一心勾勒那葡萄架子,等第二遍干了。
“你知道他当初为什么要参加比武招亲吗?”
“通过我,得到长明山庄的势力。但是他不知道即便娶了我,长明山庄也不可能……”
“你错了。”
“他从来没有这样想过。他得知顾宗津找了个人,针对容予的武功,他是不想长明山庄被卷进去,才去做这件事的。”
“空口无凭。”她说的就是心里想的,但是不知为何手中的画笔,突然顿了一下。
“这样啊……我还以为我们现在有嫌隙,我说这话,你还能信几分呢。”
但是,终究是几分呢?还是已经在她心中埋下了怀疑的种子。
楚聊不想听慕子充再给谢苍舒狡辩,于是转移话题,“我有一件事不明白,你为什么看他眼睛里总有种很怪异??”
“如何怪了?”
“我刚刚发现的,还是他不在的时候。就是挺难过的……”
“阿聊,我知道他过往做的那些事,于你而言有多么不堪,但是,看在他在你生病时的时候,疯魔的样子,你对他好些,可以吗?”
“……”
还有……别再做伤害他的事情,也别再伤害你自己……
这话慕子充却开不了口,他一直想说,他想告诉楚聊谢苍舒都知道了,她的一举一动都被谢苍舒盯着,她的每一个动作都是插向命不久矣的谢苍舒的一把利刃。
但是,他却不能……
这句话一旦说出口,谢苍舒便再也不会与他相交,从那日的断剑之局中,他已了然,千百个自己也抵不过这个他刚认识了不足半年的女子。
一幅《水墨葡萄图》终于快要画完的时候,楚聊抬眼看向眼睛紧紧盯着自己执笔之手的人,缓缓开口,“慕子充,你是不是很羡慕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