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你给我这颗糖果，是为了什么？”

糖果……？

瘦男人带着疑惑的表情看过去，便见翟珈睿从口袋里，小心的掏出了一张彩色的、反着光的糖果包装纸。

“你还留着吗？”瘦男人惊讶的吐出一句，随后蓦然沉默下来，目光不经意的扫到翟珈睿那张探究的双眼，便忍不住地别开，低声说道：“没有什么意义，我又不吃糖，随手给你的而已。”

就算对方拿着死亡垂钓自己，对于某些事，他还是很难说出口。现在都这样了，过去那一件小事还重要吗？

“你知道吗？”然而，翟珈睿并不打算接受这样的回答。他前倾着身子，贴近对方，手指压在对方腿上缝合未好的伤口，右眼中闪过几丝厌恶和痛苦，神色逐渐扭曲，似笑非笑、似哭非哭。

“你知道吗？当初在我兴冲冲打开包装，想要吃掉据说外面孩子都会得到的糖果的时候，下一秒就被主任发现了，明明他很少会来我们那里，一直都说我们身上药味恶心、人更恶心的他，那天突然出现在我面前……”

“这……”原本瘦男人的注意力八分都在腿上的伤口，谁知，当听到这件事之后，整个注意力都从腿上集中到了对方的脸上。

他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那之后岂不是……

“实验品怎么能拥有幸福呢？”翟珈睿落寞的一笑，随即脸上更露出的疯狂的情绪，“那个混账主任毫不留情的打了我，践踏了我那一瞬间的幸福，让我更坠入可怕的后续。他，说我偷了东西，就要偿还，硬把我拉走，将当时未确定安全程度的药剂全用在了我身上，让我一个多月都在生死边缘享受着痛苦！”

“我……”瘦男人听着竟说不出话来。当时那个主任是搅进了浑水，明升暗降到自己那个实验室的。那个人没有什么良心，一到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拿实验者泄气，更别提看到实验者在自己面前露出开心的表情，只有别人痛苦才能使他舒服，他就是那样的人渣。

“你知道了吗，太巧合了，”翟珈睿抬起手，看着手上沾染的血液，露出有些痛恨的神色，嘴角却在笑着：“你若是不拦着我给我那块糖，我就不会遭遇那件事。抱着这个想法，我开始怀疑，你啊，是不是故意的，故意让我遇到那件事，其实，你也是主任那种人……将我们实验者，全部看待成取乐的工具。”

“不！不是的！”瘦男人实在无法听着他继续扭曲事实，“我从来没想过再给你，给你们，添加什么痛苦了……”

翟珈睿沉默良久，怔怔的看着他。

“那为什么，之后，你都没有再给我。”他拿起那张糖纸，丢到瘦男人的怀里，“你如果真的只是同情我，为什么只给了我那一次？”

你难道不知道，这样才是最残忍的？

“我以为，你是我的稻草，递给我糖，是想要救我，”翟珈睿忽然笑了起来，笑声越来越来大，越来越尖锐，听着也越来越能让人感受到其中的绝望，“可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我再次看到你，是在手术台上，你拿着这世界上最锋利的手术刀，将我的期待切了个粉碎。”

“……”

翟珈睿的右手摸上瘦男人的左眼，逐渐的，指甲都要陷进眼眶，“那时候你可真可怕啊，这双眼，明明对着我，却像是在看着我身上的其他什么，我当时真是怕极了啊，生怕你们将我身上的器官都取走，留下空壳的我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

“翟珈睿！”瘦男人抬手握住他的手腕：“别说了，之前的事，别说了。”

“可我想说，现在的你，又有什么权利命令我？”翟珈睿猛地甩开他的手。

“杀了我。”瘦男人，不，言轻低声的说：“杀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