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拉卡达的春季白雪纷飞，天寒地冻。</p>
欧弗的春季热浪翻滚，烈火炎炎。</p>
中，埃拉西亚的部队已经连续三天收缩攻势，似乎是拿毫无办法。</p>
就连攻城用的弩车和投石车都已经从正面战场上撤了下来。</p>
虽然还没有明确宣告，但不少中的地狱士兵，都已经在欢呼即将到来的胜利。</p>
但是格鲁十分清楚，凯瑟琳根本没有选择放弃。</p>
弯弓拉弦，引而不发，是为了瞄准目标。</p>
拳头握紧，步伐后撤，是为了蓄力轰出。</p>
内，紧绷地气氛，已经推向了一个高点。</p>
凯瑟琳在等待一个时机，一个，七鸽向他许诺的时机。</p>
要实现迷惑敌人的目标，自然需要更多的指挥量。</p>
凯瑟琳这段时间，比往常更加劳累，也让格鲁更加心疼。</p>
格鲁是不愿意跟凯瑟琳见面的。</p>
这跟他与凯瑟琳之间的一个约定有关。</p>
那个约定，让他和凯瑟琳的关系变得十分别扭。</p>
她知道他在守护自己，她也想见他，但她要假装不知道。</p>
他知道、她知道他在守护她，但他也要假装自己没在守护。</p>
凯瑟琳怎么说名义上也是人妻了，还是埃拉西亚的女王，遮羞布还是要的。</p>
对于自己的尴尬身份，格鲁却显得甘之如饴。</p>
“我没关系的，凯瑟琳只要还骑得上独角兽一天，我就会守护一天。</p>
可她要是骑不上了！</p>
那，那就再说。”</p>
本来，这样的默契应当一直存在下去。</p>
但，凯瑟琳主动打破了两人之间的规矩。</p>
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凯瑟琳将窗帘全部拉上，并把门反锁起来，然后，熄灭了房间中的灯光。</p>
一片黑暗之中，凯瑟琳胸口连续起伏了好几下，最后，她深呼吸一口气，闭上了眼睛，轻声说道：</p>
“格鲁，你在吗？”</p>
“我在。”</p>
连一秒的等待都没有，凯瑟琳就听到了格鲁的声音。</p>
那熟悉，总是令她感到无比安心的声音。</p>
一片寂静之中，格鲁的声音明明不大，却让凯瑟琳的心跳骤然加速。</p>
两人同时沉默下来，房间中只剩下两声心跳和两个呼吸声。</p>
渐渐的，呼吸声开始同步，然后心跳声也开始同步。</p>
四个声音就这样变成了两个。</p>
“你找我？”</p>
格鲁打破了沉默。</p>
凯瑟琳嘴巴动了一下，想在说正事之前，先说点风花雪月。</p>
比如思念，比如感谢，比如……爱。</p>
可她嘴巴张了好一会，终究还是没能说出口，于是，到她嘴边的话就变成了：</p>
“嗯。我找你。</p>
格鲁，我想请你帮个忙。”</p>
“别用请，我不太习惯。”</p>
格鲁的呼吸沉重了一些。</p>
“那，格鲁，帮我个忙。”</p>
格鲁的声音恢复了平稳。</p>
“好，你说。”</p>
“帮我送封信给七鸽。</p>
这封信上的东西很重要，我不放心让那些亚沙神选帮我送。</p>
可我又不知道七鸽在哪，想来想去，也只有你了。”</p>
“又是打欧弗的事情？”</p>
“嗯。”</p>
“好。”</p>
黑暗之中，凯瑟琳感觉到自己手上的信封瞬间被抽走。</p>
她的手指捏了捏，却什么也没摸到。</p>
“放心，不是情书，所以，你不能偷看。”</p>
正准备用魔力之眼穿透信封的格鲁动作一顿。</p>
他一本正经地回答道：</p>
“放心，我没那么小气。”</p>
“嗯。”</p>
两人之间又沉默了下来。</p>
格鲁知道自己该走了，可他又不想走。</p>
难得凯瑟琳主动打破一次规矩，他也想着多说一点话。</p>
思来想去，格鲁最终还是叹息了一声，说：</p>
“凯瑟琳。</p>
你不要太勉强自己，你太累了。”</p>
凯瑟琳苦笑了一下，回答道：</p>
“那能怎么办？总是要有人累的。”</p>
“为什么非得是你？”</p>
“我是女王嘛。”</p>
王，就应该这么累吗？</p>
格鲁想到了阿维利。</p>
他现在是阿维利的名义上的最高领导者，算是没有国王名号的国王。</p>
但其实他几乎没有为阿维利做过什么事情。</p>
可阿维利却也一直运转的很好。</p>
因为有马洛迪亚、珍妮、杰诺娃等等人才，一直在管理着阿维利的运行。</p>
这说明，王不一定要累的。</p>
格鲁轻轻叹了口气，说道：</p>
“归根结底，还是埃拉西亚的人才太少了。</p>
从百姓到官员，乃至那些英雄，甚至是那些传奇英雄。</p>
个个都是迷信教会的蠢货。”</p>
听到这话，凯瑟琳的心弦被触动了一下。</p>
“哎。”</p>
她苦笑了一声，说道：</p>
“七鸽给我写的信里，他给我讲了一个故事。”</p>
故事？！</p>
格鲁一下子警惕了起来。</p>
“什么故事？”</p>
“七鸽说，在他们亚沙神选的世界里，也有很多教会。</p>
特别是在他们世界过去的历史中，同时存在着许多宗教。</p>
这其中有两个宗教，一个叫天主教，一个叫犹太教。</p>
很久以前，有个叫詹诺托的大商人，为人正直，品德高尚，是个天主教徒。</p>
他有一个叫亚伯拉罕的好友，是个犹太人，也很有钱，同样是一个品德高尚的人，不过他信仰犹太教。</p>
詹诺托听说犹太教的信徒很虚伪，担心好友的灵魂在百年之后沉沦，就力劝他改信自己的天主教。</p>
但亚伯拉罕却认为世上只有犹太教才是最神圣的，对于自己的信仰，他至死不渝。</p>
可詹诺托根本不愿意放弃，反而再三劝说。</p>
最终，亚伯拉罕做了妥协。</p>
可前提是，他必须亲自到天主教的大教堂所在地走一遭，亲眼看看教皇和四大红衣教主的所作所为。</p>
如果真像詹诺托说的那样好，他就改信天主教。</p>
听这么一说，詹诺托立刻心虚起来。</p>
因为詹诺托清楚地知道，教皇和他的幕僚们，过着荒淫无耻的生活。</p>
若让亚伯拉罕看到，劝他改教的希望必然落空。</p>
于是，詹诺托找出各种理由，劝说亚伯拉罕不要到罗马去，就近进行洗礼。</p>
但亚伯拉罕态度坚决，不为所动，执意前往。</p>
詹诺托无可奈何，只能祝他一路平安。</p>
亚伯拉罕即刻动身，到罗马后，他以做生意为掩护，暗中观察教皇、红衣主教、主教以及教廷里其他教士的生活作风。</p>
经过一段时间的了解，他发现，天主教这一伙人，从上到下全是寡廉鲜耻的货色。</p>
他们贪财好色，无恶不作，违反人伦，耽溺男风，无所顾忌，早已没了羞耻之心。</p>
他们大白天公开狎妓，包养，娈童，个个是色中饿鬼，酒囊饭袋。</p>
更不可思议的是，他们贪得无厌，爱财如命，为谋财不惜拐卖人口，贩卖神职，凡此种种，罄竹难书。</p>
亚伯拉罕看透这一切后，即刻起程回家，一刻都不想在罗马多待。</p>
听得朋友归来，詹诺托前去探望，试探亚伯拉罕对罗马教廷的看法。</p>
亚伯拉罕气愤地将自己在那儿的所见所闻全都说了一遍。临末了他说：</p>
‘那里早已成为一切罪恶的大熔炉，那些所谓的红衣主教和大主教，正在搞垮天主教，他们才是天主教的掘墓人。’</p>
听后，詹诺托不由得哑然心惊。</p>
亚伯拉罕接着说：</p>
‘然而现实是，无论这伙蛀虫如何想搞垮天主教，它依然屹立不倒，反而日益发扬光大。</p>
这使我认定一定有神在给它做支柱、做基石。</p>
也就是说，天主教确是比其他的宗教伟大神圣。</p>
好朋友，我已经做出决定，要改信天主教。’</p>
詹诺托快乐得简直难以言表。</p>
他立即陪着好朋友进行洗礼。</p>
不久，亚伯拉罕就成了一个虔诚的天主教徒。”</p>
说道这里，凯瑟琳哑然失笑。</p>
“七鸽说，他十分确定自己的世界与我们的世界不同。</p>
他们亚沙神选的世界没有神。</p>
而且，故事中的亚伯拉罕也一定十分清楚这点。</p>
可亚伯拉罕依然选择了加入天主教。</p>
这不是因为亚伯拉罕愚蠢，而是因为亚伯拉罕太聪明了。</p>
他很清楚，以他的家世和能力，只要加入天主教，很快就能过上和那些堕落者一样地上天国般的生活。</p>
格鲁，我曾经和你一样，认为是能看穿教会真面目的聪明人太少了。</p>
可直到看到七鸽的信，我才明白。</p>
不是聪明人太少，而是聪明人太多。</p>
没有神的世界尚且如此，我们有神的世界，就更不用说了。”</p>
凯瑟琳苦笑起来：</p>
“在埃拉西亚，像我，像姆拉克，像七鸽那样的愚蠢之辈，才是少数。</p>
可总要有些愚蠢之辈站出来，逆着风，去做一些那些聪明人不愿意做的事情。</p>
</p>
我们这个国家，我们这个国家的人民，才会有希望。”</p>
格鲁喉结鼓动了一下。</p>
明明是昏暗的夜色，他也没有打开魔力视野，可他总觉得，凯瑟琳的身上在发着光。</p>
令自己如此卷恋，乃至魂不守舍的，就是她身上这种圣洁的光芒。</p>
格鲁轻声说道：</p>
“神之上，还有母神。</p>
凯瑟琳，母神会看到的。”</p>
“嗯？”</p>
格鲁深呼吸一口气，说道：</p>
“你所做的一切，母神会看到的。</p>
虽然你可能不在乎，但我想说，你所做的一切，都将得到回报。”</p>
“嗯。呵呵。”</p>
凯瑟琳笑了起来。</p>
“回报？也可能母神已经提前给我了。</p>
比如说，你？”</p>
呼~</p>
一阵清风突然将窗帘吹开，吹得凯瑟琳乱发飞扬。</p>
凯瑟琳用手轻轻将自己嘴角的头发拨下，轻声抱怨：</p>
“一到这个时候就跑，胆小鬼。”</p>
……</p>
……</p>
“胆小鬼！</p>
你给我站住！”</p>
“我就不！我就跑。</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