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白安盯着他沉默了良久。
秦艽是他一手提拔上来的,他对他的了解甚过于任何人。
他认定的事,从无更改。
“大人!”
身后传来动静,秦艽横在脖颈的剑深了一分,很快便见了红。
祁周人追赶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此时的情况已容不得景白安再迟疑。
他重重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眼时便快速秦艽手中取走羊皮卷。
决绝转身的那一刻,眼泪顺着眼角落下。
是无声的道别,也是心中窒息般的悲悸。
秦艽望着那道背影,面上难得露了丝松快。
再见了,大人。
景白安算准了时机,在追赶而来的人面前纵身一跃。
远远瞧着,像是被逼绝境跳了崖。
秦艽缓缓起身,转身望着追赶而来的人,眼眶猩红,满目愤怒。
“尔等鼠辈!此仇他日定有人来讨!”
秦艽一边后退,一边愤怒道,“爷今日就是死,也不会让你们得逞,想要边防图,就跟着爷跳入这万丈深渊去拿吧!”
说罢,秦艽提起最后一丝内力,纵身跃入万丈深渊。
待暗探追至崖边,只能看见那道身影如一叶扁舟没入不见底的深处。
暗探气急,怒骂了好久才不甘心的离开。
直到头顶彻底没了动静,景白安才挪开捂住口鼻的手,深吸一口气。
那些人内力极深,他重伤之下难以控制气息,很容易因此暴露,是以从跃下后,便一直屏气凝神。
看见多年的兄弟从自己眼前掉落的时候,他亦不敢出声,只能眼睁睁的瞧着,好将这一幕牢牢刻在心底。
他知道,秦艽第一句话是说给他听的。
为的是减少他心中的愧疚。
不知在石台上坐了多久,景白安才起身爬上崖顶。
他立在崖边看着秦艽跃下的地方,眼睛里染了血红之色。
若他能活着回京,他一定会为他们报仇,三十八个兄弟,这血海深仇他会牢牢记住。
祁周齐沐,他日,他定要他加倍偿还!
景白安的身体早已难以支撑,是心中的信念才让他保持着清醒,继续往山顶走去。
追赶中他注意到山脚有块牌子,知道山顶有一个寺庙。
僧人慈悲,想来不会对他见死不救。
景白安摸了摸怀中的边防图。
边防图是经过特殊手段处理过的,不懂其道的人看不出什么,只会以为是副山水画,只有经过秘制药水侵泡后方能显现它真正的模样。
这也是为何陛下不是改布防,而是选择将它追回来的缘由。
他检查过,边防图未有被窥探过的痕迹,否则齐沐早该临摹好回了祁周,根本不必再费尽周折来追他。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景白安的眼前已经逐渐模糊,身体也已开始摇晃,他的体力已经到了极限。
晕过去的前一刻,景白安在心里抱怨了一句,这空青寺修那么高作甚!
昏迷过去的景白安并不知道,他的身体顺着山坡,滚到了空青寺的腊梅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