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房在小镇的东南角,杨鑫正在烧火,自上次打下车站,部队不缺吃的了,杨鑫狠狠过了两次米饭瘾。接着只上面粉、玉米、红薯,杨鑫都快疯了。
他想离开,固然是想找猪肉钱,最主要的还是想弄点大米,南方人怎么吃得惯面疙瘩、玉米糊糊。
侯**做的一手好菜,知道杨鑫的爱好,整巴整巴,端出一碗白米饭,蒸的,香味纯正。
“三斤兄弟,这是最后的白米饭,你将就着用,哎”,侯**摇头叹息,知道的他是为杨鑫抱屈,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最后的晚餐。
杨鑫神情一愣,侯**啥意思,有人要害他么。这几天传疯了,说是他杨三斤放着本事不使唤,害得**营牺牲那么大,压根没人提民兵立功这档事。
莫非这是断头饭?
奶奶的,又跟补充团一个待遇。杀了敌,还不落个好,要毙他。
杨鑫钻牛角尖了,他想起前些日子的遭遇,战士们对他不是奚落就是怪笑,仿佛他是怪物。
跟小明的约定早过了,徐哥的伤也好了,是时候离开。天下之大,居然没他的容身之处。
“那个,**哥,这地界土财主多不”。
侯**莫名其妙,“三斤兄弟,你问这个干啥,别乱来啊,说不定是汉奸,诡着呢”。
“汉奸?他们都是汉奸”,杨鑫这下有底气了,汉奸吗,不都是该死的货,他又不是没杀过。
杨猛、傅冬是傍晚赶到的,差不多踩着饭点。
一入镇子,就受到热情的款待。罗大山远远地迎接,韩前进、徐彪跟在身后。
党的部队,团结是第一位的。两队伍会师,不管认识还是不认识,那个拥抱很热烈,镇子都快翻过来。
热情过后,当然是会餐,八路虽穷,碰到回师这类大事,肯定打个牙祭。鸡鸭鱼肉不多,热腾腾的馒头、玉米、红薯,可劲地造。要是喝点高粱酒,工农兵的感情就更近了。
杨猛率先开口,“老罗啊,你我当年虽属不同作战序列,而今不在一起了吗,这叫缘分,对不”。
罗大山很礼貌地接话,“杨团长,你的大名,我早有耳闻。现在咱们是一家,我得向你学习,可别藏拙噢”。
这都是场面话,刚刚接触,谁也不会轻易吐露心思。都是大风大浪过来的人,不会像小说里写的那么肤浅,什么一见如故,还没到那份上。
两人碰了杯,傅冬、韩前进、徐彪、曹剑跟着互敬,话闸子打开,有些事就透亮了,双方都有了底。
赵黑子猫在连长酒桌上,既不高亢,也不低调,酒菜吃了不少,可惜嘴里没味,心思不知道飘哪儿了。
“咦,黑子哥,你怎么在这儿”,一道惊喜的声音。
赵黑子听着耳熟,反应有点迟钝,刚喝了不少酒。睁开醉眼,赵黑子眼前一片朦胧,看不清是谁,管他呢,这儿除了一营的兄弟,其他都不认识。
“那个,兄弟,哥今天喝多了,有事明天聊行不”,赵黑子露了个笑脸,模样有些傻。
杨鑫没想到会碰见赵黑子,黑子哥很颓废,这是受了啥委屈。对了,一定是受他的牵连,听说炸伤了某大官。
杨鑫本打算上完菜离开,这会儿见着赵黑子的情状,颇为不平,这些人太不文明。要不跟黑子哥一起离开。
深夜两点,杨鑫背着赵黑子,灵巧地溜出营房,都规避着暗哨,没人发现他俩。
镇子并不大,一条主街,两条巷子,围墙砌了七八米高。这难不倒杨鑫,用绳子套住赵黑子,三两下爬过围墙。
还是外头舒坦,奶奶教过,什么“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跟黑子哥就是鸟和鱼了。
今晚不打土财主,得离镇子远点,去去霉运。
早晨六点,两营人马开始出操,这是八路军的良好作风。成百上千号“咵咵”晨跑,街道上掀起一层灰雾。
婆娘媳妇都很稀奇,八路还是疼百姓的,秋毫不犯不说,还给乡亲们报仇。该死的鬼子、汉奸,怎么不被天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