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是黄河,蜿蜒流向远方,一眼望不到头。
杨鑫很痛苦,自己抽哪门子风,没事过河干什么。这下好了,除了记得自己叫杨鑫,他忘记自己是哪里人,不清楚自己是孤儿还是别的什么人。也不对,貌似认识一位老汉,叫什么来着…。
手里有杆步枪,杨鑫拉了一下枪栓,抬枪比划了一下,三点一线,枪感不错。
摸了一下腰,腰上别着四个弹夹,三颗手榴弹,还有一把刀具,也不能叫刀,三角形的,看着令人发寒。杨鑫拔了出来,挽了个刀花,感觉很称手。
杨鑫想起来了,他曾跟老汉磨叽,找一铁匠打的。挺高兴,拿一头猪试了一下手,坏事了,那头猪太小,经不起一刀子,当场流血而亡,被老汉足足骂了三天“败家子”。气不过,糊里糊涂往东边来了,以为这河没什么了不起,扎了一个猛子,上岸就迷糊了。
“哎,老头,你真是害人精”,杨鑫肠子都悔青了,下意识埋怨老汉。
河风很大,全身凉飕飕的。不行,杵在这儿也想不起来自己是谁,得赶紧走,冻着了就麻烦了。
杨鑫心里有股气,反正离老汉越远越好,省得他又找茬,不就一头猪吗,还他就是了。
迎向东边,杨鑫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到处是黄土高坡,沟沟坎坎的没一条好路。走了快半天,四周静悄悄的,见鬼,怎么没人呢。
他记得老汉跟他说过,这边土财主很多。要是找土财主弄头猪,这事不就结了。
杨鑫摸摸口袋,哦,怎么这么穷,这下怎么弄猪啊?
能抢不?杨鑫苦恼地摸着后脑勺。
山那头有两只老鹰在空中盘旋,有老鹰必有猎物,要是运气好,逮着野猪也可以啊,老汉又没说野猪不能抵账。
杨鑫迈开步子往山上赶,沿途没几颗青草,石头、土旮旯倒不少。爬上山顶,发现老鹰往东面飞,还越飞越低,奇了怪了,猎物跟老鹰捉迷藏?
杨鑫吸口气,像豹子似的冲下山,他好像知道怎么踩点,身形没半点迟滞,以前可没这两下子。
一冲下山脚,杨鑫突然停住。不对啊,这里的山都是土堆堆,一棵树都没有,怎么会有猎物,要是有,怎么的也得哼两声。
杨鑫谨慎地前行,远远看到一座小镇。等他赶到镇子,他终于明白老鹰为什么低飞了。
残肢断臂、碎脑浆子、血液,满大街都是尸首,歪歪倒倒地铺了几公里。街道坑坑洼洼的泛着黑光,两旁的房屋还冒着青烟,有几具女尸挂在木桩子上。
“呕”,杨鑫扶着一廊柱狂吐。
太惨了,谁这么狠毒,将全镇的男女老少都杀了。他记得老汉有几张报纸,报纸上就有这样的惨景。
要不要掩埋了,就这么露着,老鹰都欺负他们,搞不好狼啊、豺狗什么的也会来作孽。
环顾一下四周,杨鑫心里瘆得慌,这么多死尸,他一个人也掩埋不了啊。不行,先将几位女尸放下来,人都去了,可不能再遭罪。
杨鑫麻着胆子,一一取下尸首,又找了几件衣服盖在她们身上。退后几步,老老实实地对着几位女尸拜了拜,嘴里啰嗦道:“各位大姐,我去找人给你们掩埋了,别着急啊,你们先休息会儿”。
杨鑫蹑手蹑脚往镇子外撤,看到死相难看的,就近找东西盖上人家面孔,可不敢停顿,就怕有什么响动,要是谁突然坐起来,没准魂吓没了。
都离镇子二三里路了,杨鑫才敢出一口大气,劲一松,尿意汹涌而来,刚紧张来着没觉得,这会差点把他憋死。“嗖”地扑向路坎边,杨鑫下意识瞧了瞧四周,没人,迅速解开裤头,奶奶教过的,文明人撒野也得有点风度。
噢,舒坦,杨鑫痛快地排泄。
咦,怎么想起有个奶奶。对,是有个奶奶。杨鑫潜意识里冒出教他识字、喂他吃饭、帮他驱赶蚊蝇的慈祥身影。
我有奶奶,她在哪儿。杨鑫愣愣地使劲回忆,眼泪都快出来了,可惜什么也想不起来。
“啊,流氓”,不远的草丛突兀地响起尖利的女声。
“谁”。
杨鑫吓出一身冷汗,电光火石间提上裤子,迅速端枪,拉枪栓、子弹上膛,整个动作行云流水。
草丛里抖抖擞擞冒出一位女子,准确说是一位女孩,眼里充满恐惧。
“呼”,杨鑫长吁一口气。
收好刀枪,三步并作两步,杨鑫走到女孩跟前,强忍住没发火。荒郊野外的,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女孩眉清目秀,十四五岁年纪,穿着很漂亮,兴许吓坏了,这会儿脸上惨白惨白的。
“小妹妹,你怎么躲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