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此,“青龙”还调侃我说,你小子可算是开了“刺秦”不少的先河啊。先不说你是组织里第一个要求报帐的杀手,就连这种A+级的任务,你也是第一个刚入门就能得到的。所以,林凡,你小子还真当得上“前途无量”这四个字啊。嘿嘿,你会让好多人羡慕死的。
羡慕?我摇头笑了笑,是嫉妒还差不多。对于人性,我想我已经了解得不少了。只要是有人存在的地方,就少不了嫉妒这东西的存在。别看表面上一群人都笑哈哈地你好我好大家好,可内心里,谁都会嫉妒比自己强的人,只不过,在嫉妒的强弱程度上,因人而异罢了。
记得有人说过,人类一切罪恶的根源都来自于人性,而代表人性阴暗面的正是人性中的负面情绪。怨憎、仇恨、嫉妒……当这些负面的情绪积累到理智无法压制的时候,它们便会爆发出来,罪恶,便由此产生。就比如杀手杀人,在杀手和被杀者之间,没有任何冤仇,更没有任何利益上的纠葛,甚至,在没有接到任务之前,杀手们根本就不知道这世上还有目标这个人。然而,正是因为目标与雇主之间的利益冲突,导致了雇主无法控制自己的怨恨或者说的嫉妒的负面情绪,要杀之而后快,但是,碍于他们的身份、地位,他们又不可能亲自出手杀人,于是,便有了杀手。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你给我钱,我便替你杀人。因此,杀手,无论对于雇主还是组织来说,其实就是一件工具,替雇主除掉仇人或是竞争对手的工具,给组织赚钱的工具。
我现在是不是“刺秦”的工具呢?答案显然是肯定的。甚至,再说得直白一点,我这颗被陆云巍打进“刺秦”内部的棋子,对于整个“卧底”行动的策划者们来说,也是一件工具。我想,对于一个人来说,谁都不愿意成为别人的工具吧。然而,现实往往就是这么无奈的,如果纯从利益的角度上来讲,人和人之间,似乎就只剩下了利用与被利用的关系,也就是说,每个人,实际上都是件工具。或许,这样的说法过于偏激了一点儿,但是,在现在这个金钱与利益至上的社会,这一切,却是每个人都不得不承认的现实。而现实,一向都是残酷的。
现实很残酷,就像我要去杀的这个目标。尽管在商界,他是一个令很多人痛恨的投机者,但他却有个幸福的家庭,有着爱他的老婆,有着可爱的孩子。因此,他肯定不想这么早就死去,他还想等着孩子长大、成家、抱孙子或是孙女。可是,有人出钱买了他的命,有人不想再让他继续活着,所以,他必须死。因为,“刺秦”要杀的人,还从来没有一个活着的。显然,作为“刺秦”的一员,我还没那权利去开这个先例。不然,面对残酷现实的,恐怕就是我了。
虽然我在“刺秦”的地位现在并不高,还处于它整个金字塔架构的最底层。但是,作为“北斗”之一的“天枢”郑建军看重我,因此,我相信,用不了多长时间,我就能在组织内拥有更高的地位。同时,我也相信,以自己的实力,我完全可以成为“刺秦”内的又一金牌杀手。
到了那个时候,我应该就可以了解更多“刺秦”的内幕,更加接近它的核心,甚至是最高层的“北极星”。然后,是掌握整个组织的详细资料,交给陆云巍,从而一举将其清除。
为了达到这个最终目的,我已经付出了太多、太多,因此,我不能允许自己所有的付出白费,不能允许这根“枪刺”因为意外而折戟。所以,我必须努力地完成“刺秦”交给我的每一项任务,让它彻底的相信我,让我可以接触到它神秘的核心。所以,这个“投机商”必须死,虽然他幸福的家庭、他与妻子彼此间的深爱还有他可爱的孩子让我不忍心去毁掉这个幸福美满的家庭,但为了我所背负的任务,我不得不杀了他。
我的直觉告诉我,这次任务完成后,我在“刺秦”内的地位肯定会提高许多。因为,作为一个刚加入不久的新人便能单独完成A+级的任务,而且还是短时间内的先后两次,我相信,这足以让“刺秦”的高层重新判定我的实力。说不定,等这个任务结束后,之前那些打算阴我的人,就会找上门来了。而那,正是我所需要的。
在我答应郑建军来上海之后,他在电话里跟我说,他会交待下去,让组织在上海的人手全力配合我。而他通过“青龙”交给我的资料里,就有当地接头人的联系方式。那是个绰号叫“罐子”的家伙,朱雀那女人的手下。按照“刺秦”内的职责划分,我到上海之后,除开动手之外的一切,都会由这个叫“罐子”的替我安排好。
沪东新村,这是“罐子”住的地方。敲开他家房门的时候,这家伙正在床上抱着一个女人呼呼大睡,而这个时候,已经是中午一点了。看他那哈欠连天的样子,以及一副看起来怎么都给人一种营养不良的身板,我就知道,这家伙,肯定又是一个过惯了夜生活的主儿。
“侬是谁哇?”大概是有人打扰了自己的好梦,所以,这家伙的口气很不客气,一双眼眶明显下陷的眼睛上下打量着我,虽然在打哈欠,可眸子里已久带着明显的警惕。
“林凡,从香港来的。”轻声报出来自己的来路,我等着他的反应。
“侬……侬就是林先生?”他显得有点惊讶,先前的警惕立刻换成了微笑。“来得这么快啊?怎么不给我打个电话呢?我好去机场接你啊!”一边说着,一边忙着将我让进屋里。
笑了笑,我有点欣赏他的机灵。不说别的,就凭他知道我不是上海人后立刻就把跟我说的话换成了普通话,就能证明这小子是个很有眼色的家伙。难怪郑建军会让我找他了,就凭他这份反应,干那种搜集消息的活儿再恰当不过。
“罐子”告诉我,我住的地方他已经帮我找好了,需要的东西也放在那里。然后就是关于那个投机商的一些资料,比如这段时间的活动规律什么的。
我试着问他,怕不怕你们堂主的时候。这家伙居然猛地打了个哆嗦,立刻就缩头缩脑地左右张望了起来,像是生怕看到那一身耀眼的红裙,会突然出现在某个角落一样。
“可吓死阿拉了!”
他拍着胸口喘气,一副劫后余生的后怕样。再一看到正憋着笑的我,就忍不住埋怨了起来。
“林先生啊,可不要开这种玩笑啊。会吓死人的知道不?”说着,他停了一下,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问我说,“林先生,您跟我们堂主,是不是很熟哇?”
我?跟朱雀很熟?这是开哪门子玩笑?满打满算,也就是在郑建军的客厅里见了一面,时间没超过一刻钟,然后还因为高层之间那些狗屁倒灶的事情,把人给得罪了。这算很熟?
于是,我摇头,然后诧异地望着他,搞不明白,他怎么会这么问。
“那就奇怪了!”他抬手抓起了头皮,一脸纳闷的自言自语。“既然不熟,那她老人家怎么还专门打电话过问呢?要知道,我罐子也就是个鬼宿里的一个小喽啰而已,连个组长都没混上的那种……”
一个能安排我在上海一切行动事宜的人,居然只是鬼宿中的一个小喽啰,连个组长都不是?
要么,就是这只“罐子”没说实话,要么,就是朱雀七宿的实力,比我想象所中的更强大。
为了更加准确地了解“刺秦”内的组织架构,我其实是恶补了一下老祖宗们流传下来的星象知识的。
在中国古代星象家对“二十八宿”的注解中,鬼宿,又被称为舆鬼。舆,《集韵》:“众也”,因此舆鬼可理解为众鬼之意;《说文》:“舆,车底也”,鬼宿四星呈方形,似车,这又是另一层意思。《步天歌》:“四星册方似木柜,**白者积尸气”,《观象玩占》:“鬼**白色如粉絮者,谓之积尸气。一曰天尸,主死丧祠。”
显然,“罐子”他们是不具备这种能力的。而“鬼”在西方国家则被称为幽灵,因此,我个人觉得,把他们列为“鬼宿”,可能就是指他们像幽灵一样潜伏在世间的各个角落,不需要很强的战斗力,但却能为组织搜集、提供所需要的一切信息吧。
开着车将我送到落脚地的路上,这只“罐子”都在小心翼翼地打探,我这个组织派过来的业务员,是不是跟他们的顶头上司,那只“朱雀”有什么关系。而每次从我这得到否定的答复后,他都会“奇怪啊!真奇怪!”地念叨着。仿佛,朱雀这女人亲自打电话到他这个自诩的小喽啰手里,专门过问我这个人,在他看来,是件多么不得了的事情一般。
很显然,他对我这一律否认的回答,并不信服。以至于告辞走的时候,那脸上的神情也变得越发的谦卑和恭顺。说什么,有什么事尽管给他打电话,保证随叫随到之类的。尤其是最后,还来了一句,以后还请多多关照,帮他美言几句什么的。
这谨小慎微到几近卑微的作态,让我无奈好笑之余,又突然觉得有些可悲。也许,他干这一行,收入会很可观。不然,也不可能在上海这寸土寸金,有着“魔都”别称的城市,住进算得上高级的小区里,开上A打头牌照的名牌车。
忘了是谁跟我说过,能搞情报工作的人,就没有一个是善茬。可从这位“罐子”身上,我却没发现一点儿不善茬的地方。他给我的感觉,像极了那些体制内、亦或企业里,接待上级领导时,那几近惶恐,刻意压低身板的卑微。而导致这一切的源头,竟然只是因为朱雀的一通电话。
或许,这就小人物的生存之道吧?在强者、乃至更强者面前,保持足够的谦卑和恭顺,哪怕仅仅只是假装,只有如此,才能让他们在这**裸地写着“弱肉强食”四个大字的地下世界中,继续活下来。而只有活着,才能有机会享受,他们抛却尊严或者公理正义后,所换回来的一切。
将自己扔在柔软的床上,点上一支烟,美美的喷出一个烟圈后,我决定不再想这些无关的东西,开始计划起这次的行动方案。要么就不出手,要出手就是一击必杀,这是一个优秀杀手必须具备的能力。而要做到这一点,我还有很多的准备工作要做。比如,根据目标的生活习惯,安保力度,制定出详细周密的刺杀计划,便是我能否成功完成任务的前提。
更重要的,是得手后的脱身问题。我可不想自己去尝试世界知名的“朝阳群众”们,所组成的“**大海”的威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