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我们以后就得在这洞中求生存。”说到这儿的时候,他突然定定地看着我,然后问道,“老实说,你后悔么?”
心头一凛,猜测着他这么问的意思,面上的表情也随着变成了无可奈何的苦笑。“后悔?现在就算是后悔也晚了。”我说的是实话,与这个心计过人的老狐狸斗,有时候,还是说实话更好一些。
“呵呵!”他轻笑了两声,“想过以后怎么办没有?”
又一次摇了摇头,我说还没想过呢,等从这走出去之后再说吧。说完这句,我也扭过头看着他,“再说了,不是有你老大在么,怎么着?想过河拆桥?嘿嘿,要是那样,我现在就绑了你送回去。没准儿还能立个大功什么的。”
“靠!”他愤愤地骂道,“好歹咱们现在也在一条船上,说这样的话可是很伤人的呢?”
“得了吧你!”不理他那故作愤慨的样子,我哂道,“就你还会伤心呢?恶不恶心?”
“你小子!”他苦笑着摇了摇头,“我现在都怀疑哪个才是真正的你了。有时候吧,沉默得像座冰山,又冷又硬;有时候吧,就像现在这样子,嘴巴厉害得很。嘿嘿,文墨尘,你还真是个奇怪的家伙啊!”
我是个奇怪的家伙,听到他这样评价,我忍不住笑了起来。看来,我这辈子都别想和怪物这两个字分开了。我是奇怪没错,因为我认识的人都这样说我。可他郑建军呢,不也同样是个奇怪的家伙么?像他这样的人,照理说是不会轻易地相信任何人才对,可我分明感觉到,他对我已经产生了信任。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我说不清楚,但我偏偏就是这样感觉的,而作为一个优秀的狙击手,我的感觉一向敏锐而又准确。
郑建军所料不差,后面的几天里,追捕我们的人全都换成了武警。或许是警察和罪犯这对天敌之间有着一种特殊的心灵感应吧,那些追捕我们的武警兄弟当天夜里就已经吊在了我们的屁股后面。人不多,十几个人左右,大约一个排的兵力。
被他们吊上肯定不会是件愉快的事情,更何况头顶上还不时有进行空中搜索的直升机飞过。还好,他们似乎并没有确定我们的踪迹,不然的话,前后左右来个围剿,就算我们插上翅膀也飞不掉。
不得不承认,郑建军这老狐狸相当的狡猾。他曾问我,如果我是追捕他的人,我认为他会选择往哪儿跑?
看着地图上面那些由各种线条和颜色组成的地形,我用手指轻轻划出了一条线,从这条线走,我们可以从这大西北的荒原直接通向边境另一边的那个阿拉伯国家。对于我们这两个应该已经背上了**通缉令的“危险逃犯”来说,越境潜逃国外,绝对是最安全的选择。然而,郑建军这家伙选的却是完全相反的逃亡路线。按照他这条路线走下去,穿过荒原边缘上的山区,我们到达的地方居然是中国西部的塞上江南。
想不到吧?我脸上露出的错愕让这家伙又是一阵得意的笑。等笑够了,他才解释道,他郑建军是哪号人物,**、公安包括军队的情报部门都清楚得很,只要他逃到国外,中国可以说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因此,这会儿在边境上等着抓他的人,那张铺好的网恐怕连苍蝇都飞不过去。他笑着说,小子,你说,我们现在往那边去,不是等于自投落网吗?
那你怎么知道,他们不会看破你的意图?要知道,全天下聪明人可不仅有你一个。我反问他,因为我想不明白他那笃定和自信从哪儿来。
他嘿嘿笑了笑,“逃命本就是赌博!就跟下注时押大押小一样,押对了,你就赢;而押错了的话,嘿嘿,那就不用我说了吧!”
他这样的回答让我不知道是该气还是该笑,只好咬着牙齿说,你还真是个亡命徒啊!话虽这样说,但我敢肯定这混蛋并没有跟我讲实话,他开始信任我了没错,但那信任还实在有限的很,涉及到自己逃命的大计,越是身旁的人就越得提防。我甚至在想,如果卖掉我能让他成功逃脱的话,这家伙多半会毫不犹豫这样做。可这样想的同时,心底却又升起一个不同的念头,“他不会这样做!”为什么不会呢?我不知道,只是觉得,他这个人,似乎并不是那种抛弃同伴的人。
摇了摇头,将心底这不合时宜的念头抛掉,不管以后怎么样,至少在现在来说,我得相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