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绝对不能给他们呼叫炮火覆盖的机会,而最好的办法,就是不断地运动,改变位置,让他们不能确定我的具体所在。
于是,我在耳机里告诉“河马”,让他尽可能减少暴露的时间。87重机的威力大不假,但声光效果同样吓人,光是那枪口焰就能让“敌人”清楚地捕捉到你的所在。
“河马”回了句明白,然后就没了声音,藏得还真是够彻底的,连我都摸不清他的具**置了。
这小子……我无奈地摇了摇头,有点哭笑不得的感觉。我在耳机里说道,“河马”,你这小子倒是给个音儿啊。
谁知道这小子竟给我来了个“嘘”,小声点儿,有人摸到我后头来了。
迂回?我的心里猛然一紧,叫了声“河马”你小心点儿。得到他的回应之后,我立刻换了个位置。我也得防着自己的身后了,不然,没把人家的屁股踢烂,反倒被人掉过来踢个嘴啃泥,那人可就丢大了。
一声沉闷的爆炸突然从“河马”的方向传来,然后,一缕红烟缓缓飘起,紧接着,是沉寂了一小段时间的枪声。不过,却不是87重机狂猛的吼叫,而是92手枪轻快的连击。但轻快的连击随即又被95突击步的长点射给压了下去。
“河马!”我心里一沉,连忙叫道。耳机里没有回音,只有粗重和急促的喘息,而那冉冉飘起的红色烟雾告诉我,“河马”已经“阵亡”了。也就是说,这片街区,又将只有我一个人孤军奋战。
我已经很久没有一个人战斗过了,如今,这久违的孤独又一次回到了我的身边。对方还有七个人,七个训练有素的精锐特种兵,只要我有任何一个微笑的失误,都足以让我饮恨当场。
看了看腕上的手表,冷光屏幕上显示的时间是16时14分,我们离完成任务还有三个多小时。
我在耳机里询问老洪是不是仍然在这儿拖着他们。“河马”阵亡的消息不用我说他也知道。因为,我们每个人身上都有具备敌我识别作用的传感器,一旦“阵亡”,传感器就会停止工作,那么,指挥官的信息终端上那个代表队友的绿色小光点就会消失。一个细小的绿色光点,代表的就是一条生命。这,或许也是高技术战争给人类带来的一种悲哀吧。人们珍视无比的生命,在各式现代化的仪器前,变成了一个个量化的符号,一个符号被抹去,便代表着一个生命的终结。我甚至觉得,那些冷冰冰的,只会有0和1的代码进行计算的机器,比我手中的狙击步更加的无情和冷漠。因为,在它们的计算里,人类仅仅是一种符号。
沉默了一会儿,老洪让我继续拖着他们,能拖多久是多久,实在不行了,就往D4区撤退。
看样子,老洪他们的处境也不是很乐观,本想问问他具体的情况,可老洪却把通讯给切断了。
愣了愣,正疑惑他怎么切断通讯时,耳机里突然响起了强烈的噪音和刺耳的啸叫。
“干扰!”怎么忘了这一点。在心里暗骂自己笨蛋,赶紧将右耳内的耳塞给摘了下来。那刺耳的啸叫声能让人的头皮一阵阵发麻。
“敌人”已经破译了我们的无线电频率?将通讯器调到备用频段,仍是一片杂乱的噪音,又换了两个频段,结果仍是一样。这让我暗暗松了口气,看来,我们的通讯频率还没被攻击者捕获,他们现在肯定是用大功率的干扰机对我们进行全频段的阻塞式干扰。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他们不想再和我们这东一个、西一个的散兵游勇继续耗下去了,他们即将发动全方位的攻击。而我,即将面对的,是七个同样训练有素的精锐特种战士的攻击。
冷笑再一次浮现在嘴角,一个人对付七个人的全力进攻,我没有必胜的把握。但我并没有打算和他们硬碰硬,我还没有那么傻,因为,狙击手所带来的对人心理的压力,并不是在开枪射杀敌人的时候。
冷锋曾说过,狙击手,就是一根沉默的枪刺,而沉默中潜伏的枪刺比呼啸的子弹更可怕。他问我看过古龙的武侠小说没,我说看过,而且他的书全都看完了。
他难得地笑了笑,他说,那你告诉我,他是怎么写李寻欢的飞刀的。回忆了一下,我说道,没有人知道他的飞刀在哪儿,刀,一定在它应该在的地方;没有人知道他的飞刀会在何时出手,但一定会出现在它应该出现的地方……
他说,难得你还能记得,那你告诉我,是已经出手的飞刀可怕,还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出现的飞刀可怕?我说当然是后面的更可怕。
他笑着说,没错,的确是还未出手的飞刀更可怕,因为,谁也不知道它的目标是谁,这就好比剑客手中的剑一样,最具威胁力的时候,是在鞘中。
我说我明白了,狙击手给人的威胁,并不是他远距离一枪毙命的精确射击,而是他给人精神上造成的压力。因为,他就像未出手的飞刀或是鞘中的利剑一样,谁也不会知道他的目标是谁,谁都可能成为他的目标。
冷锋点头说没错,这就是沉默的枪刺的意义。墨尘,你要记住,沉默,它比爆发更可怕。
沉默比爆发更可怕,因为谁也不知道它何时会爆发,而这沉默中无形的杀气,才是狙击手最可怕的地方。
当然,也不能一直沉默着,过度的沉默不但收不到那威胁的效果,反而会让人觉得你很软弱。因此,我也得在适当的时候小小地爆发一下,而这样的爆发,会令我的敌人们更加不敢轻举妄动。
冷笑在嘴角持续,黑色的十字线已经找到了目标。现在我要做的,是轻轻地扣动扳机,让那把致命的飞刀,出现在它应该出现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