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日凌晨6点,我们开始向“混战”区域接近。经过昨晚一夜的休息,我们连日来的疲劳减轻了不少。但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们基本上不会有多少休息的机会了,因此,这一夜充足的睡眠对我们来说显得相当宝贵,下次要想这么美美地睡上一觉,恐怕只能等到训练结束了。
东方的天空开始露出薄薄的晨光,在朝阳轻柔的抚慰下,沉睡了一夜的丛林开始活跃起来。鸟儿的鸣叫,树叶在轻微地颤动,以及那些缓缓升腾,似有似无的水气,都使这原始丛林的清晨充满了自然的美感。只是,这纯自然的美丽维持不了多长时间,经过一夜养精蓄锐的“野兽”们,即将把这里变成战场。不会有激烈的枪炮声,也不会有喧天的战鼓和呐喊,这战场是安静、甚至是沉默的,它将浓烈的杀机隐藏在这丛林美丽的外表下,等待着“猎物”到来的那一刻。
我相信,这个时候,在那足以容纳一个满编步兵师的基地里,那些“高参”们,都应该坐在作战指挥厅内,通过战场实时传感器传回的图象与声音,观看着这场“野兽”间的搏杀和争斗。而且,他们不单单只是作为旁观的看客存在,我们每支队伍在这场殴斗中的表现,都会被他们一一记录在案,最后汇总比较,变成对我们的鉴定。
那鉴定就是我们在这次角逐中的最后成绩,虽然它只有合格或不合格两种结果,但是,作为每一个身在中国特种兵这一优秀而又骄傲的群体中的一员,又有谁愿意看到自己费劲辛苦才取得的成绩单上,居然是“不合格”三个大字?
所以,我们不得不咬牙拼命去争取那个“合格”甚至“优秀”的评价。所以,这场角逐注定会残酷和激烈。
越接近那片交战的区域,空气中沉闷和危险的气息似乎就越发浓重,就好像在那黑压压的林木后面,在那低矮密集的灌木丛中,甚至是每一寸残枝败叶覆盖的土地下面,都隐藏着致命的杀机一般。
我们的前进变得极为缓慢,每一个人都是压低着身体,一步一步地搜索着前进。在这前进的过程中,我们的耳朵像猫一样竖得高高的,警戒着周围的每一个风吹草动。而且,打扫痕迹的任务变得更为重要和艰巨,但每一个负责这项工作的人都不会有丝毫的怨言和懈怠,因为我们都知道,只要稍微一个不小心,那就有可能会导致我们整个小队的覆没。
这样的行进方式对我来说绝对是个不小的考验,长时间的弯腰行走让我那不争气的腰更加不堪重负,以致于我每向前迈一步,都得咬着牙忍受那难言的酸楚和胀痛。
缠在我腰上的绷带已经换了三次。秦歌开玩笑说我一个人几乎用掉了整个小队的急救绷带,下次要再出门执行任务,他一定得预先给我准备一箱。
这小子在说这话的时候,刚好给我换第四次绷带,按每个人携带两卷的定额计算,现在我真把整个小队的绷带都用光了。不过,我知道这小子肯定还有私藏,因为这是我们的习惯,很多平时看起来没多大用的东西,在某些时候,往往能救命,多带点没什么坏处。
这让我一阵苦笑,同时也暗暗地担心,如果我的腰一直这样下去,那我将不得不离开我的岗位,离开那已经与我血脉相连的88狙,去到一个不需要过多体力活动的单位,或者,永远地脱下这身军装。
这一切都是我不愿意看到的,甚至根本就没有去想过。5年的军旅生活,已经在我身上留下了深深的印记,我不知道我是否还能适应离开了它的生活,不知道自己还能否做回一个普通人。
林默说,他觉得自己现在已经和个野人没什么区别了,不知道从这丛林里出去的时候,自己还会不会直立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