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时间6时40分,战斗开始后二十五分钟,佣兵们开始突围,失去了狙击手的他们,不再具有精确射击的支持。而我们,还有两个狙击手,这对他们来说,是致命的。
杨中队在耳机里吼道,想跑?没那么容易。兄弟们,给我往死里揍。除了那个叫李JACK的混蛋,我不想看见他们还有活人。他的声音有些嘶哑,但那愤怒却没有一点减弱,如同一只被彻底激怒的雄狮。
轻轻地转动枪口,将那象征着死亡的黑色十字线稳稳地压在一个佣兵的头上。600米的距离,通过瞄准镜放大的视场,我能清晰地看见他涂满油彩的脸上滴落的汗珠。六管“加特林”重机枪在他的臂弯里愤怒的吼叫着,将一蓬蓬的金属砸向中国特种兵的攻击阵线。他的牙齿紧紧地咬着,以次来抵挡“加特林”扫射时那巨大的后坐。
战友们的攻击因为这挺怒吼的“加特林”而迟滞,那疯狂肆虐的金属射流将我的兄弟们死死地压在了地上,抬不起头来。
“再见!”我在心里默默地说,然后,轻轻地扣动扳机。88狙的枪身轻轻一颤,然后是那熟悉的悠长叹息与爆裂的血花。
“清除!”我一边转移阵地一边向队长报告。没有了对方狙击手的威胁,我可以轻松地猎杀任何目标,这郁郁苍苍的丛林,从现在起将由我主宰。只是,这一切的代价却是如此的沉重,沉重到让我几欲窒息。我是杀手,冷血的杀手,可那仅限于对待敌人。当你看着你的战友倒在敌人的枪口下,而且还是因为自己的失误而倒在敌人的枪口下,我相信,没有谁能觉得轻松。我们不是把一切都能利益化和数字化的政客与商人,也不是一将功成万骨枯的名将,我们是战士,而那每一个在战场倒下的战友,都是我们的兄弟,亲若手足,情深义重的兄弟。
88狙颤动着,每一次的颤动,便会有一个生命在那悠长的叹息中走到尽头。我这种肆无忌惮地射杀让佣兵们愤怒了,他们用手中的火器疯狂地向我所在的区域倾泄弹药。5.56mm的弹头, 35mm枪榴弹爆裂的金属碎片,如一群愤怒的马蜂,带着刺耳的啸叫向我扑来。
将身体死死地压在厚厚的、散发着腐臭气息的枯枝败叶中,我默默忍受着那铺天盖地而来的金属,任它们在我的身前、身侧、头顶宣泄动能。不时有被击起的**的枝叶或是被打断的树枝砸在我的身上,竟为一动不动的我加盖了一层天然的伪装。
突然,后腰被什么东西狠狠地咬了一下,带着摩擦空气的灼热狠狠地扎进了我的肉里,在里面胡乱地翻滚着,直到被肌肉的纤维死死地缠住,才不甘心地停了下来。
咬着牙抵御那肌肉被生生撕裂的痛楚,我开始慢慢地挪动身体。既然他们的疯狂已经结束,那么,就准备接受死神的召唤吧。我会用那根不再沉默的枪刺告诉他们,有中国军人的地方,容不得任何强盗撒野。
又一个目标被我套在了瞄准镜里,十字线随着他压低的身子慢慢移动。没有观察手给我报告距离、风向、风速、气温等等射击诸元了,不过这没关系,一个合格的狙击手完全能够独立完全可以凭经验完成这些射击前的准备工作,而时间不会超过1秒。
眯着眼睛,用脸颊感受了一下风向和风速。风向东南,风速大约是3米每秒,很弱,可以忽略不计。气温大约是12℃,也可以忽略,诸元不用调整,射击。
食指又一次带动扳机后退,然后是击针撞击子弹底火清脆的响声。抵在肩头的枪托猛地向后一退,在枪声的颤动中,高速旋转的弹头冲出了枪口,沿着那无法用肉眼捕捉的弧线扑向了500米处的目标。
又一朵凄丽的血花绽放,高速旋转的金属狠狠地撞在了他的太阳穴上。金属对这阻碍了它前进的人体很是恼怒,将尚未被地心引力耗尽的巨大动能悉数地释放出来。
人体坚硬的头骨无法抵御这金属的愤怒,在那威力巨大的能量前土崩瓦解,变成一片片不规则的沾满了红色血液和白色脑浆的残片。可这金属还不满意,它还未将自己的怒气宣泄完毕。因此,它在颅腔内肆意地前进着、翻滚着,将那腔内的一切搅成了一团混乱的浆糊。突然,它又遇到了阻滞,还有头骨挡在它的前面。于是,它又一次愤怒,将那仅剩的头骨再次撕碎,这才惬意地在地心引力的呼唤下,投入大地的怀抱。然而,那个承载了它所有愤怒的头颅,却被它高速转动所攒积的能量破坏得面目全非,如同一个被人失手打碎的尚未熟透的西瓜,红的、白的撒满了方圆三米内的地面。而那头颅的主人,也在那金属狂暴的愤怒中,重重地栽倒在地上,仅余一缕不甘的灵魂,飘荡在这仍旧充斥着枪声、爆炸与惨叫的密林间。
“第三个。”我默默地数着被自己收割掉的生命,没有一丝的同情和怜悯。想想都觉得可笑,人类在不停地呼吁着要尊重生命,然而,践踏生命的,也同样是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