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大队说的没错,我们现在就是一群哀兵,矢志复仇的哀兵。
复仇的机会终于来了,我们又一次前往边境执行打击武装贩毒的任务。而这一次去的,是我们整个中队。
林默与我同在一个小队,我们小队的名字叫“猎鹰”。T大队各个战斗小队的命名与主要执行的任务是相关联的,就拿我们“猎鹰”来说,主要负责的就是侦察。当然,真要战斗起来,我们也不会比任何一个分队差。
我们小队已经在这座丛林里转悠了一个多星期。中间碰到了好几拨走私的,但那些不是我们的目标,我们将情报传给了后方的指挥所,到时,自然会有边防武警和海关的人来处理这些走私者。
丛林里最令人难以忍受的是那些足足有拇指长的蚊子,如果不小心被叮上一口,不死也差不得脱层皮。为此,我们不得不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但换来的却是足以让人窒息的闷热。
林默咬牙切齿地说,千万不要让他碰到那些该死的毒贩,不然,他会把毒品全灌到那些混蛋的肚子里。
我当时正和我的观察手趴在一块高地上,用高倍望远镜观察前方的边境线。听到这句话时,我笑了,尽管已经成为一名合格的特种兵了,但林默的性格还是没能改变多少,他的骨子里,仍旧还是当年那个开朗、阳光的大男孩儿。
可我呢?我想到了自己,脸上的微笑变成了冷笑。自从冷锋死后,我变得更加沉默了,用林默的话来说就是,“墨尘,你沉默得让人害怕。”
冷锋曾经说过,狙击手就是一根沉默的枪刺,是本就应该在沉默中生存,在沉默中死去的。沉默与孤独,那是每一个狙击手的宿命,这宿命里,还包括死亡。
但我们并不是一直都沉默的,我们也会有爆发的时候。当那悠长的叹息从枪口中发出时,便是狙击手的沉默爆发的时刻。而那爆发带来的,必将是一个生命的消亡。
三天后,我第一次体会到了那种收割生命的感觉。瞄准镜的十字线早已牢牢地压在了目标的脑门上,可无却迟迟不能扣动扳机。我在害怕,一旦我扣下扳机,我就将与我的过去彻底的告别了,我将就此成为一名真正的杀手。
队长一直在耳机里催促我开枪,我感到我的脑门在往外渗着汗水,浸湿了头顶的丛林软帽。我的心里一直在激烈地交战着,翻腾着各种各样的念头,千奇百怪,连我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那短短的三秒钟里,我的脑子里会闪过那么多的念头。
终于,我还是扣动了扳机,还是选择了走向我的宿命——杀人。
枪响,声音悠长而沉闷,将那5.8mm的钢芯弹头狠狠地推向了400米处的目标。随着观察手命中的报告,我看了那飞溅出的白色与红色,在狙击镜里盛开成一朵硕大的血花。
我,终于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