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到了,树上会长一种叫吊死鬼的虫子,滴溜当啷的挂满树冠。这种虫子会分泌出一种粘粘的东西,如果掉在头发和衣服上很能清洗掉,让人说不出的恶心。
立了冬,别的树的叶子都黄了,落了,可这法国梧桐偏不,它要披着一身枯黄的树叶挺过一个冬天。冬天无论刮多大的风,也不会把梧桐树的叶子吹落几片。直到初春后的,叶子发芽前,梧桐树上的干枯的的老叶和种子才会脱落。种子有核桃般大小,由上千个小绒毛组成的,绒毛就像蒲公英的种子一样,(梧桐树种子的绒毛和绒毛之间长得比较紧凑),
风一吹跟下雪似的,粘到头发和衣服上很难抖落。如果不经意落到脖子里,其痒无比,手抓之处红肿一片。
听说这操蛋的树种是宋美龄的最爱,蒋介石为了讨好她,专门为她修了一座美龄宫,里面栽满了法国梧桐。真不知他们喜欢这种树的什么?
老师直接把赵自征带到校长办公室后,和校长说了句:“我把人带来了。”校长点点头,老师转身出去了。作为尖子生,校长办公室对他来说并不陌生。但今天客厅的沙发上坐了一排军人,这多少还是让他感到有点儿意外和拘谨。平时被同学们视为主心骨的校长也借故离开,说了句:“你们慢慢谈。”也出门走了。
一个女军人微笑着站起身来,冲他伸出来一只手。赵自征看了一眼这个英姿飒爽的女军人,心道:“这丫头还真白。”本着有便宜不占枉少年的流氓思想,小赵伸出了两只手,紧紧地握住了女军人的手,还做作的抖了两下。
“小坏蛋,连姐姐的豆腐都敢吃。”女军人笑骂着把手抽了回去,并没有羞恼的样子。
一个戴眼镜的军人道:“我是咱们县的武装部长,姓魏。今天陪空军的几位同志,来谈谈赵自征同学报考飞行员的事宜。”
“报考飞行员?”赵自征自言自语的嘟囔了一句:“我没有报名啊,你们搞错了吧。”
那个女兵现在虽然一脸的严肃,小脸儿也板了起来,但眼角眉梢还是透出了那么一丝丝调皮的笑意。她道:“我们知道你还没有报考飞行员,可赵**和赵**,你总该知道吧?”
“她们是我的两个姑姑,我当然认识了。”
“乖乖,姐妹俩都是中科院博士,难怪你小子学习这么棒。”那个魏部长一边翻阅资料一边不住的感叹道。
“她们是她们,我是我,她们再好和我又有什么关系。”赵自征最烦别人说这是***的侄子之类的话。
“这小子还挺拧。”一个五十多岁上年纪的军官道:“你猜的没有错,是你两个姑姑代替你报的名。”
“就她们事儿多,难怪嫁不出去。”赵自征有些不高兴的道。
几个军人哈哈大笑,其中一个道:“我们几个可不敢说赵股长事儿多,只怕到不了晚上,她就会打上门来的。”
这个人口中的赵股长正是赵自征的大姑,也不知在什么重要单位,神秘兮兮的,连个官职的称呼都和别人不一样。
“我不想当飞行员。”赵自征愣愣的捅了这么一句。
“为什么?”几个军人一起抬起头看着他,异口同声的问。
“我认识一个退休的老飞行员,姓朱,当初只是因为他们的中队长范园焱架机叛逃了,害得他五十不到就退休了,我可不想那么早告别工作岗位,天天无所事事,和一帮老头儿老太太混在一起跳广场舞。”
几个军人用疑惑的眼神看着年纪最大的哪位军人,只见他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道:“却有此事,这件事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没想到老朱还不能忘怀。这老东西,什么也跟孩子们胡说八道,回头我非好好教训教训他不可。”
面对赵自征的百般刁难,几个军人只祭出一记法宝,那就是:“你若拿报考飞行员当儿戏,我们就有权取消你明年的高考资格。”
完了,不答应也不成了。几个军人绝不是盖的,一记闷棍狠狠地打在这个自以为是少年的七寸,接下来只得乖乖接受人家的摆布了。
先要来个基础的检测,先测视力,没问题。接下来听力、色盲、色差……等等二十多项内容一一检测完毕后,赵自征本以为体检到此结束时,那个女军人又说话了:“把衣服脱下来,都脱光。”
赵自征以为自己听错了,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问了句:“就在这儿?”
“废话,难道还是你家炕头上。”女军人莫名的发火了。
赵自征在女军人的催促下,磨磨唧唧脱得只剩一件内裤时,说什么也不肯再往下脱了。在几个军人威逼利诱和苦口婆心的劝导,不就脱个衣服吗,女的都不怕,你一个半大小子怕什么。小赵把心一横,仅剩的一件内裤也脱了下来,脸红的像猴屁股,两只手交叉着捂着自己的隐**,心脏砰砰的似乎要从嗓子里跳出来。
还好,女军人没有再骚扰他,她早已转过身去,正捂着嘴一脸的坏笑,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
一个中年男人戴上橡皮手套,把手伸到他的胯下,捏了捏两个睾丸,回头对那些人说着什么,赵自征太紧张,一点儿也没听清。他心想若是换个场合一定会觉得这个男人的举动是在轻薄他。他多少也知道点儿,军人体检是有这一项的,空军更严些。
那个中年男人浑身上下对他仔仔细细检查了半天,确信眼前这个小伙子,从小到大都没有受过任何一点儿外伤。接着,他转到赵自征的身后,伸出手指向他的**里探了探。赵自征痛苦的咧咧嘴,一副吃了黄连有苦说不出的样子。最后还让他裸着身子在屋里来回走了几步。几个军人交头接耳悄悄地耳语了几句后,命令他穿上衣服回去了。
体检结束后,军人们没有透露给赵自征任何一点信息,就走里。几天后,也就把它当做一段小插曲忘记了,继续投入到准备高考的紧张复习中去。这样的日子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送冬季。正当赵自征恨不得把一天当成两天用时,那个多事的魏部长又被校长领着找上门来。这一次要求复检,地点是保定。
春运还没开始,火车上并不显得拥挤。魏部长和他的几个同僚在火车的餐厅要了几个菜,吆五喝六的喝起酒来。五六个人送一个毛孩子去体检,赵自征越想越觉得这个魏部长有些浪费公款的嫌疑。
目的地到了,赵自征没来的及去品尝当地名吃驴肉火烧呢,就被人带进了一个部队大院。后来他才知道,在这里驻扎的是大名鼎鼎的万岁军。在他待得那个小县城,赵自征是唯一一个报考飞行员能进入复查的。但来到这里后,他才知道像他这样的幸运儿还有四五百个。每个人都是百里挑一的佼佼者,个个都摆出一副目空一切的架势,似乎未来空中娇子的称号非他莫属。
复查的种类五花八门,题目也千奇百怪,比方说,他会突然问你上次晕倒是什么时间?上次羊角风是什么时候犯的。不知道内情的还以为被盘问的人百病缠身呢。
复查一共进行了三天,就当大家以为终于可以安心的拿上回程的车票时,军医们又给每人发了一张纸,郑重的警告他们不要交头接耳,否则会按作弊处置。
纸上只有一行小字:这三天的复查一共检测了多少项科目?限时一分钟给出正确答案。超时按无效答卷处理。
赵自征轻松地在括号里填上了154几个数字后便交了上去。后来他才知道,最少有一半考生被刷下来,就是栽到了这道题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