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定邦说:“没有了。”
他们已经走到砖窑近前,杨定邦脚下一绊向前踉跄,齐少臣连忙伸手拉扯,前后的4名便衣警觉地持枪观看。
现在回想起来,齐少臣认为杨定邦吞下毒药应该就是在踉跄时。至于叶士祥追问的“还说了什么”,他除了有关“杜子骏已经六亲不认”的说辞,确实回想不起还有什么重要内容。
因此,他笃定地说:“没说其他的。”
叶士祥又问:“你觉得他为什么说这个?”
齐少臣谨慎地思索道:“杨定邦虽然有3个姐妹,但在家中是独子,其父又早亡,他几乎就是被杜家招门纳婿,所以肯定不希望杜辉出事。”
叶士祥觑视着进一步问:“他给你提及杜子骏,有没有可能是在欲擒故纵混淆视听?”
齐少臣说:“有可能但不大。”
叶士祥追问:“为什么?”
齐少臣说:“他俩是同父异母,自幼分居两地且年龄差距很大,只在其父临终的三年间回到原籍相聚,后来一同返回保定时,杜子骏已经升入高中,他因与杜辉性格不合搬去学校住宿,在‘七七事变’后就彻底断了联系。”
其实,当时杜辉是担心杜子骏影响自己的地下工作,反之有可能危及杜子骏的人身安全,所以才将其从租住处送入学校宿舍,对外则称是因弟兄性格不合。
叶士祥狐疑道:“彻底断了联系?”
齐少臣说:“你在中统早就跟杜辉打过交道,应该知道他因搞地下活动很少顾家,结果被其岳父扫地出门;几乎同时,他因行动失败且拒不反省,结果也被共方扫地出门。不过,自从和我表姑再婚,尤其我祖父将其揽在身边,他不仅几乎不出城,而且行动轨迹很清楚。”
其实,杜辉早期的身份是地下联络员,需要辗转奔波各地;在重新入党后,他的身份是地下情报员,并且属于“隐蔽精干、长期潜伏、积蓄力量、以待时机”指示下的绝对精干,不仅是单线联系,而且不到迫不得已不会联系,因此,他的行动轨迹可以说是清清楚楚。
叶士祥道:“你倒是很笃定呀。”
齐少臣连忙补充道:“如今人心隔肚皮,谁也不敢打包票。不过,我曾与杜子骏打过照面,据观察他对杜辉有很深的成见。”
其实,齐少臣并非没有对杜辉产生怀疑,只因其与齐家有着很深的渊源与瓜葛,所以,他宁可暗中查证后暗做手脚,也不想被叶士祥抓到把柄,尤其叶士祥不仅背靠中统,而且另有渠道可以假手日方,届时,他就会成为任由对方摆布的棋子了。
叶士祥悻悻地摆手道:“搜身。”
刘占武随即从杨定邦身上搜出遗物,包括那张欠账单,齐少臣查看后准备放回去,叶士祥伸手拿过来扫视后装入自己的衣兜。
第二天夜,运载8具遗体的小船沿大清河悄然而行,最终,移入赵广达独立大队临时驻地的祠堂,其中杨定邦被认为是具有敌意的友军单独放置,为了查明死因及相关情况,奉命早于杜子骏赶到的王福生正在进行复检,锄奸部李副主任站在一旁注视。
要知道,杨定邦曾是杜辉的单线联系人,在杜辉带四弟杜子骏重返保定后,便由王福生接任杨定邦的任务,但杜子骏并不知道上述情况。此外,李副主任隶属今年3月由保卫部改称的锄奸部,与隶属地方地下党的杨定邦不是一个系统,乃至不是一个体系,也就不清楚他的身份,但见王福生复检得非常仔细便有所意识。
两手空空的王福生在沉吟片刻后,伸手将杨定邦的口袋抻出来,发现底部缝合处有约2厘米开线,他用手指将内侧顶出,看到字迹后用力将口袋扯下,经辨认是罗列人名和数字的欠账单。
李副主任问:“很重要吗?”
王福生说:“可能是密码,需由沈科长确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