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杜子骏并不知道姐夫杨定邦是党内同志,更不知道大哥杜辉重返组织正是由杨定邦介绍,并且两人均是被委以重任的秘密情报员。
他仅知道姐夫曾任蠡县警局副局长,在七年前即1932年高蠡暴 动后,三哥杜子强被抓捕投入保定监狱,姐夫在他和大哥杜辉不知情的情况下,曾利用他俩诱捕三哥的同学王平(实际是设计蒙蔽敌方),不过,事后大哥并没有与姐夫绝交,依旧是敬而却不远之,年少的他也就逐渐淡忘此事,而且在四年前随大哥返回保定后,便没有了姐夫的消息。
此外,杜子骏参军后主要活动在太行山区,当然,也曾多次穿越平汉铁路到冀中执行任务,但因沈科长叮嘱“不要谈个人私事”,他甚至没有试图打听母亲的情况,因此,他此时惊讶地问:“你能见到他?”
孙玉成顺势说:“目前在河北民军任职高参,你不如跟我去找他,虽然在哪里都是抗日,但毕竟我们才是正统。”
杜子骏欲言又止,因为配合他行动的阻击小组已经撤离,一支日军小队紧追不舍,日伪大队则直奔仍在对射的村庄,可是,落在队尾的七八名伪军竟然拐向大车店。
孙玉成伸手推了一把,杜子骏随即将手枪藏进炉灰堆,然后坐在靠门一侧的炕头,孙玉成坐到另一头。
那些伪军围住大车店,扭头看向匆匆走来的两人,前者是头戴大檐帽、身穿羊皮大衣的刘占武,后者是头戴呢子礼帽、脸裹围巾、身穿灰布棉袍的齐少臣。
刘占武摆手让伪军离远点,他侧身用驳壳枪挑开棉帘一眼看到孙玉成,客气地问:“孙先生在吗?”
孙玉成无法判断应答的后果,只是紧张地盯着对方。杜子骏的位置看不到刘占武,但听声音似乎有些耳熟。
刘占武又说:“叶先生带话说‘二嫂病危速归’。”
孙玉成这才说:“我就是。”
刘占武松了口气,一边回手插枪,一边迈步进门,眼角余光发现墙角炕边还有一人,他自然扭头就看到了杜子骏,两人均不由一愣。
他俩曾见过一面,那是在半年前,齐少臣欲策反赵广达的独立大队,却被沈科长、杜子骏、王福生拦截,不过,刘占武仍带着20余人跟随齐少臣走了,后被安排在保定城防警备队。
就在四天前,齐少臣接到祖父齐万盛的口信“来家一趟”,这令他有些诧异,只因齐万盛身为保定商会副会长必须与日方合作,也时常让齐少臣出面向日方疏通关系,但对其接受伪河北省公署特派专员之职颇有微词,且从未主动邀约回家见面。
当齐少臣匆匆走进堂屋时,齐万盛、杜辉正在与一人交谈,看样子并无异常,他脱帽鞠躬道:“爷爷,我回来了。”转而,他向杜辉鞠躬问候道:“表舅可好。”同时,他的眼角余光在扫视客人。
齐万盛起身道:“你们谈。”然后径直出门走了。
客人不仅未客套相送,还对准备离开的杜辉说:“子学,你就不要回避了,顺便帮我说项一下。”
齐少臣听对方口称杜辉的原名,便知他们是老相识,也就放下多半戒心。
杜辉只得介绍道:“这位是叶士祥先生,国民党党务调查科天津区专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