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银花正想跟随杜子骏去根据地,所以爽快地答应了。天未亮,她搀扶杜子骏骑上毛驴悄然出村,一路无语进入丘陵地带,再往前就是游击区了,两人心情放松开始有说有笑。
他们没有想到,狗剩带领2名便衣骑自行车追赶而来,只因狗剩为了做到万无一失,让人暗中盯着肖银花是否离开,由此得知有陌生人跟她一起走了,狗剩对沾亲带故的肖金柱有忌惮,但对陌生人就要杀一儆百了,不仅能给日本人有了交代并领得赏金,还能出面要求放回各村村长赚得人情,何乐而不为?
肖银花回头想再望家乡一眼,却见狗剩三人追过来,她对杜子骏说:“你先走。”
杜子骏勒住缰绳问:“什么人?”
肖银花说:“我们村的狗剩,你走吧,我能对付。”话音未落,她扬手拍了毛驴一掌。
杜子骏曾经骑过毛驴——华北地区的主要交通工具,保定漕河、沧州河间的驴肉火烧闻名于世——但他从未骑过奔跑中的毛驴,尤其常言道“驴骑腚,马骑腰,牛骑脖子扳犄角”,即驴的骑乘位置靠后,也就很难配鞍,而且富贵人家多用马,既配鞍也可拉车;大户人家多用骡,拉车很少配鞍;小康人家多用驴,拉磨、拉车或配驮架不会配鞍,何况毛驴奔跑起来也仅是小碎步,因此,一般在驴背上搭条小棉被即可。
也就是说,杜子骏的胯下只有棉被,既无鞍也无蹬,他只能趴在驴背上紧紧抓住驴鬃,虽然手中还抓着缰绳,但已无法进行控制,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扭头观望肖银花的情况。
肖银花站在路中间,等狗剩三人赶到近前,她张开双臂拦阻道:“他是我男人,要是对他下黑手,小心我哥绝不饶你们!”
那2名便衣连忙捏闸下车,狗剩心虚之下懊恼道:“你怎么不早说!”他回头望去连声说,“完了完了。”
原来,狗剩还带来一队日军骑兵,原本远远缀在后面,只待狗剩确认被追捕者,但刚才见一人骑驴跑走,一人留下明显是要拦阻,因此不待狗剩发出信号,便催马疾驰而来。
狗剩连忙将肖银花拉到道旁,肖银花却奋力挣脱重回路中张开双臂,日军骑兵并未减速,只见马刀在半空划出一道寒光,狗剩三人惊恐地闭眼转身。
杜子骏扭头看到这一切,连忙腾出一只手掏枪,可是,内心的悲愤加之驴背的颠簸令手枪脱落,他只得重新抓紧继续狂奔,日军骑兵越追越近,前方却出现一条河,原本可趟水而过的溪流,因为昨晚的大雨变成汹涌波涛,毛驴胆怯地猛然停住,杜子骏被甩落在地,他知道拖着伤脚跑不了,但誓死也不能成为俘虏,他连滚带爬一头扎进激流。
“啪啪啪!”
枪声响起,在群山中久久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