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寂片刻,杜子骏猛然感到有人骑跨在身,随之脖颈被掐住,他极力挣扎道:“同志,自己人,我在执行任务。”
赶车人问:“接头暗号?”
杜子骏说:“请问清风店火车站怎么走?”
赶车人又问:“下一句?”
杜子骏心头一揪,因为下一句应该由对方应答,那么,这显然是在诱供!他随即放弃挣扎等待窒息。可是,头上的棉被猛然被掀开,他看到屋内只有赶车人和少妇二人,明显是赶车人刚才通过变声一人分饰两角。
“望都火车站更近。”赶车人讲出接头暗语的下一句。
杜子骏由此知道对方是自己此行的接头人,不过他没有感到高兴,而是因为没有通过考验很沮丧,再看到对方眼中透出的失望与不信任,更是令他的心情降到极点。
“你等候保定队的同志前来接洽。”赶车人说完,便与少妇转身走了。
杜子骏将身体蜷进棉被,真心希望掀开时发现这是一场梦,可是事情确实发生了。
此事要追溯到前天,地点在阜平县的晋察冀军区军政干校。
课后午休时,教务长将杜子骏带进办公室,介绍道:“这位是沈科长。”他说完就离开了。
沈科长亲切地让杜子骏就座,拎起茶壶给他倒了一碗开水,才在对面落座,拿出一份干部履历表问:“子骏同志,你会日语?”
杜子骏不由一愣,因为他没有在履历表上填写会日语。
沈科长说:“我听教授日语喊话的教员说,你的发音很准确。”
杜子骏目前只知对方的身份是科长,但不知是哪个部门,更不知此次谈话的意图,他谨慎地解释道:“其实,我没有正规学过。”
沈科长微笑着问:“那还是学过了?”
杜子骏见对方紧追不舍,便认为这应该是组织部乃至保卫部在进行干部审查,而他会日语一事遭到了怀疑,因此他认真地解释道:“履历表上有填写我的原籍是蠡县,那一带算是有着留洋传统,保定育德中学的创始人陈幼云校长、齐树楷先生就是蠡县人,他们均曾在日本留学,还有主倡留法勤工俭学的李石曾先生是邻县高阳人,我县子弟随之留法留欧的也有很多。”
沈科长委婉地打断道:“我对此倒是有所了解。”
杜子骏只得硬着头皮进一步解释道:“六年前,我有个远房姻亲准备留日,他祖父花钱请人补课,我就顺便学了一些。”其实,他提及的是齐万盛、齐少臣祖孙二人,但因为担心牵扯太多徒增麻烦,所以隐去了姓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