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刘仲伦从院门探头左右观望,然后闪身出门匆匆而去。杜辉一直隐身在附近的暗影中,他在目睹后悄然反向离开。显然,刘仲伦已经叛变并前去向敌人报告。
其实,杜辉此行并非在单纯冒险,因为其父除在天津、蠡县办有纱厂、纺织厂,还在部分县城包括完县开设布店,并依此就地采购棉花。也就是说,他还有备用的落脚点。
此前,他曾对刘仲伦讲“我不能长时间住在旅社”,虽然是违规如实报出自己的落脚点,即住在“旅社”,但在当时属于对刘仲伦产生怀疑后,被迫有针对性地抛出的“烟雾弹”,因为如果刘仲伦没有叛变,也就没有任何问题;如果叛变的话,必然会先引领敌人暗查县城内的所有旅社,这就给他留出转入新落脚点的时间。当然,他留在旅社的皮箱及衣物等只得放弃,不过,作为“诱饵”仍能吸引敌人进行蹲守抓捕,也就会给他留出更多的时间。
当杜辉推门迈入布店时,店长何连江正趴在柜台拨打算盘,他头也不抬地说:“随便挑吧,均打三折也可议价。”显然,他是以为来了顾客。
杜辉没有吭声反手关门,然后走向柜台进入油灯光影中。
何连江仍然头也不抬地说:“店里的现钱都还账了,想捞偏门财请另寻他处吧。”显然,他是以为来人想要趁火勒索。
杜辉说:“老何,是我。”
何连江这才抬起头,诧异道:“大少爷,你怎么来了?”
杜辉虽然一直不参与杜家的生意乃至任何事务,但各地的店长是杜家从家乡派驻的知根知底的人,可以说是看着杜辉从小长大。此外,杜辉在从事秘密工作后,尤其正是因为杜家的生意遍布各地,而在被组织指定为特派联络员后,他时常以招生或走访同学、亲友为名四处游走,进而执行地下任务,偶尔也会顺便或为了掩护身份前往分店。
他故意神色紧张地说:“我过来办理招生事宜,没想到被坏人盯上了,有可能会官匪勾通对我动手。”
何连江连忙端起油灯将其带进里屋,安慰道:“你就待在这里,有事我来应付。”
杜辉打量空荡荡的房间,诧异道:“怎么回事?”
何连江叹气道:“近几年总店资金周转困难,有些分店因欠账在去年就关了。”
杜辉追问:“你要关店?”
何连江说:“嗯,半月前已把老婆孩子送回老家,我原本准备明天就走,现在自然要先把你的事情办妥再说了。”
杜辉说:“我虽然很少管家里的事,不过也听到一些传闻,总之经营不善不能怨你。”
何连江又叹了口气说:“我去把账本整理好,如果外面有动静你不用管。”
杜辉坐在炕沿没有躺下,因为敌人若挨家挨户搜查,他绝无隐藏的可能,关键就看何连江如何应对了,最为关键的是敌人肯定会搜查,如果何连江知道他的真实身份,是否还会冒险进行掩护?总之,他已做最坏打算心情由此平复许多,但等候结果倍感煎熬。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有人问话:“何老板,还没睡呢?”
何连江说:“呦,是李队长呀,今天又轮到您巡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