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絮,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温客行的话语间充满了质问。
周子舒满不在乎的说:“我瞒你什么了?”周子舒一副茫然的模样。
装得太像了,就像真的没什么似的。
“真的?”温客行试探的问了一句。
周子舒点了点头,附赠了一句:“不信明天找叶前辈来看看?”
温客行虽然是相信周子舒的,但叶白衣若是来给周子舒看看,倒也保险了一些。
“好。”温客行点头。
随即又说:“阿絮啊,不准骗我,不准不要我,不准无声无息的不见,不然……”他想说狠话,可到了嘴边却成了:“我该怎么办呢?”
周子舒默言许久,搂住了温客行,用沙哑的声音说:“老温,我想回雪山,现在就回去。”
时长一个月的山下游玩结束了,他们又回到了雪山,叶白衣来过了一次,说周子舒没事,温客行信了,但也没信。
他开始确实是信叶白衣的,可周子舒越来越差的状态让他不得不怀疑,他们俩是不是串通起来了。
周子舒开始没了味觉了,温客行有时候做的菜咸了些,张成岭吃不下去,但周子舒没说话,往常是周子舒埋怨了之后,张成岭才敢跟着附和两句,现在周子舒一点表示都没有,仿佛…是合适的饭菜。
张成岭也只好默默的吃完一碗饭。
温客行就说:“阿絮……饭菜咸吗?”
周子舒看了他一眼,放下了手里还剩一半饭的碗,“有点。”
温客行这才心安,张成岭却在默默佩服周子舒的毅力。
可大概没人注意,周子舒吃的饭越来越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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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现痛觉消失是什么时候呢,那天锋利的剑鞘划伤了手腕,周子舒没有任何感觉,却在温客行心疼得泪花闪闪的眼睛里,察觉到了心痛。
他的老温啊。
“阿絮……你告诉我,你是不是真的病了?”这天,温客行又开始质问周子舒了。
这次周子舒不再回答没有了,而是缄默了一会儿说:“或许吧。”
“会好吗?”温客行红着眼问。
“我不知道。”周子舒摇了摇头,看着那双已经流出了眼泪的眼睛,他才发现心脏抽一抽的疼是什么感觉。
“明明都说解决了的,什么都解决了的,你为什么骗我。”温客行几近崩溃。
周子舒将温客行紧紧抱住:“是啊,都解决了的,所以一切都会好的。”
“周子舒……你不能让我一个人……我不能一个人……”温客行也紧紧的回搂住周子舒。
“好…好…”周子舒轻轻的咳了咳嗽,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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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周子舒越来越严重了,叶白衣不见了人影,普通大夫根本瞧不出个所以然来,温客行就自己琢磨医书,那时候甄家留下来的许多医书都还在。
一盏灯一盏灯,又一盏灯……
一本书一本书,又一本书……
一行泪一行泪,又一行泪……
天色还没暗下来,周子舒醒来却道:“老温啊,不是让半个时辰后叫我吗?都这么晚了……天都暗得看不见了。”
“……”温客行替周子舒梳头发,一边梳一边说:“我想让你多睡会儿。”
那木梳上绕着周子舒一卷又一卷的长发,已经不痛了。
所以第二天,周子舒不见了。
连一封信都没留,如果不是屋子里存留着周子舒的东西,那这间屋子干净得好像没有第三人生活过。
温客行隐约察觉了什么了,可周子舒是真的不见了。
他发了疯的动用鬼谷的人去找周子舒,你问周子舒有多狠,他是消失不见的,他不是死在温客行面前,也不是回到南疆归土去了,他给温客行留了一条不得不活下去的理由。
叶白衣不请自来了。
温客行把所有的责任推给了叶白衣,两人打了一上午,温客行受了伤,叶白衣也没捞到好处。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雪地里喘气的温客行,说:“我是给你来说些事的,你别问我秦怀章的徒弟在哪儿,我也不知道。”
温客行继续喘气不说话,等他继续说。
“你俩也不愧是一条心的,你不要命的救他,他也不要命的救你,当时南疆大巫确实救了你的命,但是那是秦怀章他徒弟拿一身修为来换的。”难怪,周子舒说什么也不和张成岭切磋,是怕自己露出破绽。
“说实话你们这命换命的,禁不住再折腾了,所以秦怀章他徒弟就力求我们不告诉你,自己却只能在这雪山之巅再活六七个月,离了雪山极寒之地,病情越来越严重,他却陪你在山下疯了一个月,说实话周子舒对你是真的上心,当然你别问我他现在在哪儿,我真不知道,我本来是来给他收尸的,结果人不见了,算了,温客行,保重吧。”话说完了,叶白衣走了,这是他很早之前就想告诉温客行的,现在时机似乎到了。
周围清静起来了,雪渐渐大了起来。
温客行本来是躺在雪地里大喘气的,后来渐渐平息了,再后来变成了轻微的啜泣声,最后终于忍不住失声痛哭了起来,“阿絮……阿絮……”
“阿絮……你去哪儿了……”
这下失踪的是两个人了,温客行也不见了。
这世间车水马龙,温客行相信总有一个地方是周子舒瞒着他住下的地方。
三年过去了。
阳光卷着落叶芳香,肆意温柔,光透过参天大树的叶隙撒在院落里,一双白净的鞋子踩碎了落叶,走进了院落。
屋里的主人似乎不喜欢不速之客,将手里浇花的瓢扔进水桶里,一脸冷漠的回头看向“不速之客”。
落叶缤纷,五彩斑斓的阳光到处乱窜,横七竖八的打在两个人都身上。
时间在这一刻静止了。
良久,白衣服的“不速之客”开口说话了:“老温。”
空间的束缚被打破了,温客行几乎是疯了般的扑上去紧紧的抱住了周子舒,两人双双倒在了落叶堆里,周子舒连话都来不及开口说,密密麻麻的带着惩罚的吻落了上来。
好久,好久……
温客行只剩下大喘气了,他看着身下不真切的人,泪水一汩一汩的滑了下来,“周子舒…你个王八蛋……”
温客行哭得仿佛三岁小孩一样,哭得撕心裂肺,紧拥的手一刻也不能分开。
“我错了啊,老温,快别哭了。”周子舒抬起一只手去给温客行顺头发,温客行瘦了,瘦了太多了,轻了太多了,周子舒追根究底是心疼得很。
“你个骗子,你怎么可以……不要我三年,三年太长了……你知道我找了你多久吗?你到底去哪儿了……”温客行只想将心底的委屈尽数倾诉。
“我找大巫去了,他们带我去了一处山谷,大巫在那里救我,但是能救好的可能太小了,我不留信笺是因为我无法给你一个承诺,我希望你活着,所以我什么也没留下。”周子舒开始耐心解释。
“可你也答应不会离开我,你离开我的这三年,我真的差点疯了啊,你怎么可以消失得干干净净,我每次找到和你相像的人我就欢喜,可确定不是你后,我便又开始了下一次的期待,我甚至在想,周子舒存在过吗?存在的话,怎么可以消失得干干净净?”温客行不停的给自己擦眼泪,周子舒心疼得很,抬手去给温客行擦眼泪。
却又把手腕换血的伤口露了出来,叫温客行抓了个现行,温客行哭得更厉害了。
“老温,你若是欢喜我回来,就莫要哭了,我既然敢回来,就说明我再也不会不辞而别的,我这次回来……是来继续爱你的啊。“周子舒轻声细语的安慰着。
温客行好哄,搂着脖子亲了两下,好言好语说了两句,就略微消了些气。
可要说哄好了也不见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