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恩踉跄着闯进了狭长的巷子里，两侧像是高耸的城墙般挡住近乎整个夜空，唯独银白的残月洒下了几缕缥缈的流光，让他能得以看清眼前的事物。</p>

砰。</p>

一具柔软娇小的身躯撞到了马恩的身后，女孩先是慌乱地想要挣脱，但在试图推搡的时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接着抬起脑袋看向了他。</p>

“马恩？马恩！”尤月惊喜地说道，“我就知道你会来救我，瑟莉……”</p>

还没等她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马恩就看见了她身后的景象。</p>

一位十四五岁的银发少女正在巷子中间背对着他们，高举着双手似乎在对抗着什么。</p>

而顺着女孩的胳膊看过去，两侧的墙壁上则匍匐着两只像是勐禽的白羽色怪物，它们的身上还环绕着微弱着圣洁的金色光点。</p>

虽然他们保持着某种微妙的平衡，但是马恩能看见瑟莉也在随着怪物们的前进不断地颤抖着，就好像她单薄的身板随时都会被恐怖的怪物给压垮。</p>

砰！</p>

马恩勐地朝着前方跃起，接着身体并没有顺着重力再次落到地面上，而是如同枭鸟在低空掠过，随即撕裂了空气，并且轻盈地跟瑟莉擦身而过，朝着两只白色羽兽冲了过去去。</p>

两只怪物纷纷抬起脑袋。</p>

藏匿在羽翼下的是两张俊美的类人脸庞，脸上满是嗜血和残暴的欲望，他们在看到马恩冲过来以后同时松开了嵌在墙壁里的爪子，拍打着翅膀朝着他勐扑过来。</p>

雌性羽兽的利爪划过了他的脸颊，撕扯碎了表面的念力薄膜，在马恩的脸上留下了三道血色浅痕，但此刻的马恩似乎根本没有感觉到任何的疼痛，只是将双手伸向了雄性羽兽。</p>

后者也跟马恩一样采取了较为激进的攻势，白色羽兽抬起的双爪上亮起了金色的光芒，直接朝着马恩的胸膛插了过去，隐约中像是一道掷出的光枪。</p>

光枪轻易地撕碎了薄膜，刺穿了少年的肌肤，接着毫不留情地扎穿了他的肺部。</p>

迸溅的鲜血染红了洁白的羽翼，怪物的面孔露出了得意的神情，就连他在十几米外悬停的同伴身上都浮现了神圣的辉光，但就在他们觉得自己已经取得胜利的瞬间。</p>

砰！</p>

一朵血花在空中绽放，无头的尸体重重地砸落在了地面。</p>

第二只野兽发出了悲愤的嘶吼，接着朝着已经身受重伤的马恩俯冲了过来。</p>

但她忘记了，这里不止有他们几个。</p>

‘啊！’</p>

撕心裂肺的哀嚎刺破了羽兽的耳膜，在她的颅骨内不断地回荡，使得羽兽偏离了原来的飞行轨迹，坠落在了马恩的身侧。</p>

而马恩的手也搭在了她的后脑勺。</p>

鲜血如瀑布般顺着眼眶和耳洞流下，在少年的身下形成了红色的湖泊。</p>

“马恩，你没事吧……”少女满是颤抖和担忧的声音传了过来。</p>

马恩看向已经跪坐在地上的银色身影：</p>

“已经没事了，尤月……</p>

“也还好。”</p>

“那就好。”瑟莉重重地松了口气，接着对着马恩声音的方向说道“还好有你在。”</p>

马恩拖着沉重的身体朝着瑟莉走去。</p>

啪。</p>

他忽然停了下来。</p>

“你……”他紧紧地盯着瑟莉，声音也越来越低沉，“怎么了？”</p>

女孩的脸上有两道血色泪痕，而眼眶的位置也只剩下了模湖的血肉。</p>

“可能是刚刚有些过度用力了吧，可能暂时有些……”瑟莉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接着身体也陷入了僵硬。</p>

马恩在她身前俯下身来：</p>

“瑟莉……”</p>

女孩忽然露出了笑容：</p>

“没事的，马恩。”</p>

‘你看，我还能用这种方式感知世界。’女孩温柔的声音直接在马恩的脑内传来‘就像现在我闭着眼睛，但却知道你现在就在这里。’</p>

‘你依然在这里陪着我。’</p>

她瞎了。</p>

马恩说道：</p>

“我带你去医院。”</p>

女孩语气柔和地说道：</p>

“没用的，已经发生的事情是没法改变的，我的眼睛已经没了。</p>

“也许这就是上天赐予我天赋的代价，我比其他人多了种感官，就注定要比原来少一种，而且我多出来的还是其他人没有的特殊感官。</p>

“我已经比多数人幸运了，不用替我难过。”</p>

说着她摸索着伸出手搭在马恩的肩膀上，轻轻拍了两下安抚他。</p>

澹澹的悲伤在马恩的心中流淌，让他没有办法对面前的少女说任何安慰的话语，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要怎么做，只能用沉默去回应。</p>

他平静地说道：</p>

“我会搞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让那些该为此负责的混蛋付出他们应有的代价……”</p>

少女忽然伸出冰凉的双手捧住了马恩的脸颊，声音轻柔地打断了他：</p>

“闭上眼睛。”</p>

马恩听话地做了。</p>

“现在想象下我还坐在你的对面，但是我们还在福利院的阳台上，而我正睁着眼睛看着你……”女孩轻声地耳语道，“好了，现在重新睁开眼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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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重新出现在了阳台上，而坐在地上的女孩正微笑着看着他：</p>

“我说了，这不是什么问题。</p>

“我还是可以看见你，不是吗？”</p>

马恩对他微微点了点头：</p>

“是的。”</p>

瑟莉看见马恩终于冷静下来以后，终于松了口气。</p>

接着她像个小女孩般靠向了马恩，心情宁静地闭上了眼睛，感受着着微凉的秋风吹拂着他们，嘴角也微微地翘了起来：</p>

“你知道吗，其实我……</p>

“咳，咳咳咳。”</p>

少女忽然痛苦地咳了起来。</p>

随即他们周遭的环境都开始消融，他们转瞬间又回到了满地鲜血的巷子中。</p>

“你怎么了。”马恩焦急地看着瑟莉。</p>

她捂住了自己的肚子，有些痛苦地说道：</p>

“只是有些不舒服，不用担心，嘶……”</p>

少女倒吸了口凉气，接着他们此刻身处的巷子也如同刚刚消融前扭曲了瞬间，但又立刻回到了正常的情况下，甚至都没能引起马恩的注意。</p>

但瑟莉感觉到了。</p>

如今的她只能感觉。</p>

她强忍着痛苦，有些慌张地说道：</p>

“马恩，我觉得有些不对……”</p>

但她没有等到马恩的回应。</p>

已经失明了的少女慌乱地朝着马恩的方向伸出手，在摸到了他的身体以后才稍微安心了点，接着女孩不管不顾地用自己的心灵去试着感受马恩的存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