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治眨了眨眼。

他跳下桌子，纱布敷住了一只眼睛，手腕上缠着绷带，就这副模样走到了少女的面前。

少女紧接着说道：“说起来，虽然作者本意是鼓励人们‘活要活得自在，死也要死得自在’，但是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死亡能带来的不是安宁，而是灰溜溜的败北。”她慢吞吞地将自己的行李箱打开，从里面抽出一本灰白皮的书来，上面写着五个大字——

《完全复仇手册》。

上面记载着各种复仇方法。保证阅读者在气到想自杀之前能想办法报仇。

“送你了。”她带着一种不知名的轻松感和满足感把书塞进少年怀里，帮他凑齐了这对姊妹书，“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你是那种怎么都死不了的人。要找点乐子的话，这本会比较适合。”

“可是我没有复仇对象啊。”太宰治歪了歪头。

少女沉默了一下，随即露出一点惊讶来，大概是生平第一次见到纯正的为了享受自杀而尝试自杀的人。

她轻轻皱起了眉头，沉思了一会儿，收回《完全复仇手册》，塞给了他另一本书。

《我为什么而活着》。

“爱情，知识，同情心。”少女有些烦恼地数了数据说是支撑人活下去的三大激情，又看了看只是静静站着时似乎相当乖巧的黑发少年，问他，“你多少可以选一个吧。”

太宰治露出了微妙的、不情愿的表情。

“可是对人来说，这些都不是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吧，迟早都会失去......人活着，就是在延迟痛苦而已。”

少女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把书又抽了回来：“行吧，这本书是给想活下去的人看的，也不适合你。”

之后就是长久的沉默。

“你等着。”少女冷不丁开口说，“我一定能找到一本......适合你的书的。”

一本让你觉得活下去也稍稍有那么点意思、不会还没看就下“没有价值”这种判断的书。

实在没有，我来写一本。

少女暗自想着。

她其实没把握自己能不能写出来——但他还是想努力给这个少年一点期待，或者说，一点意料之外。

太宰治愣了一下，露出一个看似毫无阴霾、实则满心黑泥的笑容。

“好。我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