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可惜了这些性命！”

“没办法了，我们劝过多次，足够了！他们仍想出战，杀死那尊人皇，就由他们去！”

“无妨，正好为万族填补因果，化为劫灰！”

他们个个气息强大，语气平淡，似是心境近道，不以这些事喜悲。

然而，内心深处，仍存不甘与恐惧，但同时也对老天爷更为敬畏。

无边云海，鲲鹏振翅，一下子飞过十几万里。

它来到一处海面上空，张口一吸，大量鱼虾海水冲天而起。

鲲鹏一口吞下，身上莫名道韵运转，不久后再一张嘴，从他腹中，飞出一只只小鸟。

说是小鸟，也是相对它而言，有些实际上是巨大苍鹰、古怪大鸟，血脉不凡，有些天生神通。

虽然比不上灵兽神兽，但在万族中也不算弱小了。

这些生灵并非天地所生，而是鲲鹏造化而出。

它这般存在便是一种奇妙造化的体现，只钻研这一道，鲲鹏便已至准帝。

曾经是紫极边境大患的天鹏一族，便是如此造化而出。

它野心极大，已将这天生神通推演到更高境界，只是缺了些东西，无法完满。

此时，人皇现世，祥云也覆盖到这里。

整个无边云海都染上色彩。

作为人族最大的敌人，它竟在大笑。

声波爆开，震散无边云海。

千族压境，最终以一个谁都没想到的方式结束了。

许多人先前觉得姜景只是有好运气，遇到烛龙现世，将东极之困局解决，实际上根本无法处理这个层级的战斗。

哪怕再逆天，成长时间也太有限了，不可能抗衡如此数量的大军。

何况，鳄神这种层级的金仙，已经不单单是修为强大道境高深，自身血脉足以让他们面对同境修士也如杀狗宰鸡！

根本不需要花费太多力气。

没想到，这姜景竟成了人皇。

更没想到的是，那人皇剑不出世则以，一出世便灭杀数千万大军，鳄神这等层次的强者更是一击毙命。

跟随烛龙离去的九尾天狐等，此刻忽然悟了。

“原来，不是那紫极太子运气好，运气好的，是我们啊！”

有老狐恍然大悟，只觉得一切都说得通了。

他曾参与围杀姜景，侥幸活下来，如今正跟一只狗妖同行，在一处人族酒楼打杂，变化外形，隐藏身份偷师学艺。

烛龙大人吃了多日生食，忽然偶得一小妖献上的人族烤肉串，品尝后大为欢喜，那小妖当场得到晋升，成为寻粮官，地位不低，仅在两位金仙之下。

除此之外，这小妖还得了烛龙修行指点，修为大进。

许多人因此得到启发，纷纷外出，渗透到人族各大有名酒楼，学习各种美食糕点制法。

有人鲁钝，手脚笨拙，被凡人大厨赶走，也不气馁，转而去学习养猪、养鸡之术。

此事都是那金仙符鱼事前嘱咐下来的，除此之外，他还派人遍寻植被茂盛，易养畜生之地，显然极有远见。

原本在这支万族大军中，三金仙里符鱼最不显眼，如今倒令上下信服，连烛龙大人也高看他几分。

“你说的对！若非烛龙大人出现，将我等收为下属，恐怕此时已没了性命！”

狗妖撸起袖子，一边和面一边附和，仍心有余悸。

旁边，一个凡人胖大厨红着脸拿着锅勺怒拍两人后脑。

“闲聊什么！快点干活！不知道咱人族出了人皇吗！如今来吃酒庆祝的人这么多，上菜可不能太慢！否则，砸了我们这百年字号的名声，把你们卖了都赔不起！”

一狐一狗赶紧闭嘴，不再多言。

两个岁数加起来有五个酒楼的老妖，此刻如同普通学徒般乖巧。

北府皇朝，皇宫之中。

那北府皇帝的龙椅已经毁去，一应皇帝的仪仗用度也被废弃。

姜景高居首座，册封李太虚为北府王。

这李太虚遭逢巨变，被鳄神折磨，心性有许多变化，最后仍不失那股正气。

在姜景看来，这是李太虚身上最宝贵的东西，远比他那双重瞳和修行天赋更宝贵。

那般绝境，还能站出来带头反抗，不愿人族陷入无边黑暗的精神，不是每个人都有。

起码人族四朝皇帝，三朝都没这个魄力。

此前，姜景透露要封李太虚为王，他是拒绝的。

“我如此冲动，葬送北府五百万士卒，令家家户户带孝，有大罪，怎能当此重任？还请人皇收回成命。”

姜景摇头，否定他的看法。

“李兄此言差矣。你那时不过普普通通一地仙，怎知我能破局？其实，烛龙现世，我也没想到。当日出战，我也存了死志，如你那时一般。”

“想必愿意跟随你的北府军人也是如此。”

李太虚闻言，流淌热泪。

“他们因我死的不值……”

姜景叹息。

“人非上天，能看到的不过目之所及罢了。谁真正知道未来如何？哪怕一些生灵有观测天机之能，但天机也并非一成不变。而且，换句话说，即便看到又如何？万族之中，有不少生灵都看到人族必然崛起，可他们仍然无法阻止。”

“有些事，天数已定难以挽回。生灵碌碌，偶尔能胜天半子，但那又如何？与命运的博弈并非一时。”

“哪怕是到了准帝境界，也只能站在能看到的角度看待一切。”

“你与众多北府将士，站在你们的角度上，在当时做了最好的选择！为人族点燃薪火，对命运做抗争！如此壮举，怎能说是不值？”

“若你仍觉内疚，那我就将实话告诉你吧。若非听闻你率军出战，我并不打算救援北府。在我看来，北府先前背弃人族盟约，已经是需要警惕的危险对象，随时可能变成窃夺人族气运的异人一族。”

姜景此时，面似寒霜，语气冷淡。

“若非你率大军拼死一战，我已在考虑是否要将北府覆灭。”

李太虚闻言心中一紧。

“姜兄，你莫不是在故意宽慰我……”

姜景无言，认真看着他。

两人都是沉默。

许久后，姜景起身，一指神光点入李太虚眉心。

顿时，他只觉双眼一股清凉，重见光明。

“太虚，既然你觉得对北府百姓有愧，身负大罪，便用余生来偿还吧。”

封了北府王后，人皇姜景班师回朝。

他有许多事还得处理。

在路上，几尊人族金仙求见，要加入人皇麾下。

姜景点头答应，这些人曾是闲云野鹤，迫于万族态度早早宣布中立，不参与人族事务，如今不知被谁说动，或是见到他人皇气象，特地来投。

然而，虽然表面尊重他们，但姜景并未给予高位。

不论如何，哪怕是出于自保，这些人族的最高战力享受了人族气运与资源供奉，最终却坐视人族受苦。

锦上添花永远不如雪中送炭。

当天大帐，摆下酒宴，算是给这几位主动来投的金仙接风。

席间，有人提到人族圣母。

这金仙多饮了几杯仙酿，一脸红晕，话语多了起来，却肯定不是真醉了。

“还请人皇勿要怪罪，我等坐视人族苦难，心里也不是滋味，煎熬多年！可这是圣母定下的策略，留待人皇出世，我等才能出山协助！”

“不错！当年那准帝鲲鹏暗中出手绞杀人族金仙，令我人族金仙境强者断层，圣母当时已预测到人皇会出世，恐到那时人族无金仙可用，才一人杀到鲲鹏近前，为我等争了这条生路！”

“我们也是留有用之身，为人皇您效力！”

姜景听着点了点头，他表情如常。

然而，下一刻，他已是起身，手持人皇剑，一步踏出，消失在这大帐之中。

众人面面相觑，都不知发生何事。

几名金仙心里忽然一紧，都觉得不太妙。

离此数百万里，灵光山山脚。

姜景抬头仰望，朗声说道。

“人皇姜景，前来拜见圣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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