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枝 书房之中,两位老人长长沉默。 良久,徐太傅先打破了它,他伸出手,指了指自己的脸:“你觉得,皇上想见到我吗?” 一听这话,黄太师愣了愣。 “皇上的性情,你我都知晓,他最不愿别人提起他犯的错误,”徐太傅叹道,“而我,时时刻刻都在告诉他,他做错了什么。 有因才有果,如今大周的困局,正是前些年那些大大小小的错误,累计起来的。 我若是再登朝堂,继续在朝堂上说我对朝政、战况的看法,我所说的每一句,都是他之前错误的印证。 以前,皇上还勉强忍着我的指手画脚,但那道墙竖起,我与皇上的君臣、师生关系就彻底改变了。 他会比原先越发难以忍受。 我的再次出现,就是在伤皇上的颜面。 他忍不下去,定会杀我、杀我的子孙。 我是老头子一个,不怕死,可这个结局,除了徐家灭族,皇上留下千古骂名,对皇上、对大周,有任何好处吗? 所以,我才在里头又封了一道墙。 看着这面墙,我不会犯傻,不让徐家彻底遭殃,也不让皇上在气头上做出无法挽回之事。” 一席话,听得黄太师心情起起伏伏。 越是推崇皇上,也越是了解皇上,黄太师知道,徐太傅的话很有道理。 人无完人。 皇上在治理内政上有他的天分,但在面对自己的错误时,他有他的不足。 徐太傅提着茶壶,与黄太师添了盏茶:“你脾气跟我不一样,你擅长拐弯劝皇上,能劝多少劝多少吧,大周总要继续往前走。 内政稳住,即便军情上受挫,只要坚持下去,总还会有机会。 以皇上的能力,平稳朝内,是不成大问题。 至于将来,皇上还会有子嗣,从中间挑个苗子吧。” 反正,赵启、赵逞他们,看着是不行。 “得有一个能面对对错的。”黄太师苦笑。 徐太傅也笑了。 许是在自家书房里,又是这么开诚布公的对话,他精神放松许多。 “这么说来,”徐太傅道,“吴王在这一点上,很不错。” 黄太师摸着胡子笑:“这么多年,我几乎没有听老太傅您提过吴王。” “皇上不爱提,”徐太傅失笑,“从小到大,皇上就觉得自己不及吴王,更何况,吴王曾是皇太子。” 若非吴王意外身亡,皇位就该由他承继。 “论治理内政,皇上比吴王强许多,大周能有现在的发展,皇上花了很多心思,”徐太傅说得很实事求是,“吴王嘛,吴王不擅这些,但他直率……” 徐太傅依旧记得,很多年前,他被吴王气得吹胡子瞪眼时的事。 那时候,吴王还不是吴王,他先是赵家的长公子,后来,是大周的皇太子。 赵临的想法,许多时候天马行空,胆子又大,天不怕地不怕的,弄得他们这些人胆战心惊。 意见经常不合。 徐太傅说他的想法,赵临也说,两个人能为同一件事争执一个时辰,气大了,赵临也说过重话,徐太傅一样摔袖就走。 但是,事情推进之后,一旦证明赵临错了,他绝不会推卸,老老实实、态度端正地与徐太傅认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