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能跟谁?”
“自然是我。”
坐在对面一直没参与他们聊天的但丁优雅地站了起来,好像这场闹剧里,他笃定自己是赢家,“我要去和楚家提亲,还要把协议里的各种条款跟她的长辈聊聊,自然是要陪她回去一趟的。”
尉婪感觉耳边嗡嗡作响,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但丁走到了自己面前,将原本自己拉着的楚鸢拽了过去。
尉婪急了,拉着楚鸢的手没松,但丁便熟练地牵起了她另一只手。
这种行为,等同于让楚鸢做选择,就像是把尉婪放在火上烤。
尉婪喊她,用徒劳无功的语气,“楚鸢,一切都海可以挽回,你年轻,为什么着急慌忙就要嫁人?处理这个事情就这一个办法了吗?”
“涉及到你欣赏倾慕的陆初云,我这个替身就该这么用,不是吗?”楚鸢回过头来,字字珠玑。
这一刻,尉婪知道,过去他对她说的每一句,自私自利的话,如今都变成了,刺向他的刀子。
一刀一刀,将他扎得鲜血淋漓。
他曾经肆无忌惮对她说,他跟她之间就是互相利用,曾经不惜践踏她的真心,旁若无人地道明她是替身的真相。
这个世界上有个人和你长得那样相像。
替身怎么了,只要你有利用价值,我一定拼死救你。
“那我这个替身如今这么做,不是物尽其用么?”
楚鸢笑得明晃晃的,可那是笑吗,那分明就是在诛他的心!
尉婪害怕,害怕极了,他这一松手,楚鸢就彻底回不来了。
可是他不松,有人会让他松手,比如此时此刻,楚鸢先是甩开了但丁,随后亲自动手一根一根掰开了尉婪的手指。
这个动作就好像把他身体对半撕裂一样,心脏深处传来剧痛,尉婪不可置信看着楚鸢的手,而后,女人双手自由,站到了但丁的那一边。
这个动作,已经说明了一切。
仿佛被人从背后捅穿了脊背,尉婪狠狠哆嗦了一下。
喂,楚鸢。
还没来得及说话,楚鸢的眼神已经暗了下去,她最后看了尉婪一眼,跟着但丁离开了餐厅。
雷蒙执事紧随其后,仆人们也跟着但丁浩浩荡荡远离了大门,偌大的餐厅里只剩下了发呆的袁斯,和灵魂都被抽空了的尉婪。
他后退几步,差点站不稳,袁斯出于好意扶了他一把,尉婪竟然低哑地笑了一声,“你在看老子笑话?”
袁斯笑,笑红了眼,他摇了摇头,对着尉婪说了一句好好照顾自己,抬手揉了揉眼睛,便跟上了楚鸢的步伐。
都走了。
都走了。
反正尉婪从来不需要任何人陪着他,他一直是这么想的,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是他的必需品,他从来只最爱自己。
爱别人爱得一塌糊涂又能得到什么?
他从小就没得到过,长大了自然也不需要。
只要他活得好好的就行。
都走了,跟他有什么关系。
攥得太紧的手指甲抵住了掌心,传来微微的刺痛,男人晃了晃,茫然地上前走到了楚鸢坐过吃饭的地方。
属于楚鸢的气息已经不存在了。
“喂。”
尉婪不知道在对谁说,对空气,对墙壁,没有人听见,没有人回应。
“都走啊。反正早晚都会走。”男人在楚鸢的位置上坐下,好像这样就可以感受到她的存在一样,起初表情还颇为平静,就宛如这一遭打击对他来说压根是小菜一碟,可是只是过了几秒钟,这表情便再也摒不住了。
异色的瞳仁深处,浮起的是痛苦和不解。
为什么会这样。
“我以为……我不会难受的。”
玩世不恭的男人好像失去了所有的武器和铠甲,往昔漂亮惊人的脸如今苍白一片。
他攥着自己的手指,如同攥住了自己的脉搏。
心脏一跳一跳的,就快要跳不动了。
他缓缓弓起背,就仿佛疼到了痉挛似的,最后一句浑浊的,混着口齿不清的,近乎乞求的语气。
“我以为我失去你这个玩具……一点都不会难受。”
伴随着这句话的出声落地,一同落下的,是一滴,算不得滚烫的,细小的眼泪。
【作者有话说】
尉婪,唉,傻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