瓜娃用力握紧了拳头,道:“你母亲什么时候做了欧阳家的执法掌门人?”
契弟道:“还没有多久。”
瓜娃问:“她为什么不把你留在身边?”
契弟叹息道:“因为我是个见不得光的孩子,根本没有资格进入欧阳世家的大门。只能寄人篱下,做一个低三下四的契弟。”
瓜娃的脸色又变了,苍白了很多,眼睛里充满了悲伤和痛苦,过了很久,他才轻轻的的问道:“你,你今年已有多大年纪?”
契弟道:“我今年已十四了。”
六爷又吃了一惊,无论谁也没有想到和看到出来,这个少年才只不过是十四、五岁的小孩。
契弟笑了笑道:“我知道别人肯定看不出来我今年才不过十四岁而已,就好像别人看不出来伍大先生今年才三十九一样。”
他顿了顿,讥讽的笑了笑道:“这也许只不过是因为我的日子比其他家孩子过得苦一点而已,所以长得也就比别人快些。”
痛苦的经验确实本来就最容易让孩子们快速成熟长大。
乌海看着他,又看了看瓜娃,用余光看了下六爷,忽然剁了剁脚,抱起他朋友伍大先生的尸体,话也不说,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六爷知道他这一走,自己只怕也得走了,忍不住问道:“乌先生,请留步!”
契弟冷冷的道:“他明明知道今天已复仇无望,再留下来岂不是更无趣?”
这句话本来是很伤人的,江湖男儿流血拼命,往往就是为了这么样的一句话。可是现在他已经算准了乌海就算听见了,也只能假装听不到。因为他说的的确是不可、也不容挣辩的事实。
所以谁也没有想到,乌海居然又退了回来。才出了门口,就一步一步的往后退了回来。苍白的脸上,带着种很奇怪的表情,不是悲伤愤怒,而是惊恐恐惧。
他已绝对不是那种热血冲动的少年了,也绝对不是一个不知轻重、不知进退的人。他的确不该退回来的,除非他已只剩下这一条路。
契弟叹息,呐呐的道:“明明是个聪明人,为什么偏偏要找无趣?”
门外突然一个人冷冷的道:
“因为他已无路可走!”
这个声音本来还在很远的,只听到外面的石板“跺”的一声,人就到了门外。
接着又是“跺”的一声,门外的人就已经到了屋子里。
只见这个人左边的衣袖空空荡荡地束在腰带上,左腿已齐膝被砍断,左边的眼睛一道刀疤从额头上斜着划下来,深及白骨,进来的居然是个独手、独臂的残废。像这样子的残废,样子一定是很丑陋、狰狞的,这个人却有点不一样。他不但衣服华丽、修饰整洁、而且看起来还是很有魅力的男人,就连脸上的那条刀疤,都仿佛带有种残酷的魅力。他的衣服是纯丝绸的、腰带上的玉光洁又高贵。腰上还斜斜的插了把短剑,剑看起来也豪华到极致。
屋子里面有活人、也有死人。
可是他好像全部看不见似的,只是冷冷的问道:“谁是这里的主人?”
六爷看看瓜娃,有看看过山风,勉强的笑道:“好像现在还是我。”
独臂独腿人眼角上翻,傲然的道:“有客自远方来,连个座位都没有,岂不是显得主人很没有礼貌?”
六爷迟疑了一下,还没有等他又动作,过山风已陪笑搬了张椅子过去:“贵客请坐,请问尊姓大名?”
独臂独腿人根本不理他,却伸出了三根手指。
过山风依旧赔笑道:“难道贵客还有三位朋友要来?”
独臂独腿人:“哼。”
过山风立刻又搬了三张椅子过来,刚把椅子一字排开,已有两个人轻飘飘的在半空中落了下来。不偏不倚,两个人各落在边上的椅子上。
其中一个人不但身法轻如落叶,一张脸如僵尸般毫无生肉,就好像枯叶一样。腰上别了根三尺三的黄色枯竹,整个人看起来都像是根枯竹。可是他的衣服更华丽,神情更傲然,屋子里的人是死是活,在他眼里好像都不存在,或者都是死人。
另外一个却是笑口常开的胖子,白白胖胖的手上带满了翡翠戒指,金灿灿的黄金戒指最少戴了三个以上。指甲长一寸一,修得整整齐齐,看起来就好像是个贵妃的手。这样子的一双手当然不适合用刀剑,这样子白胖的人看起来也不像会轻功的人,可是他刚才爱半空漂亮时,轻功绝对不比那个枯竹般的老者弱。
看见这三个人,乌海的脸色已面如死灰。
门外这个时候却还有个人在不停的咳嗽着,慢慢的走了进来,竟然是个穿着破破烂烂的、弯腰驼背的、满脸病容的老和尚。
看见这个老和尚,乌海的脸已经不再有人色,悲惨又嘲笑的道:“好,好得很,想不到连你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