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精悍又显得斯斯文文的青年人肃手立在门口,态度恭敬又诚恳的道:“请问阁下来找什么人?”
阿勇道:“找你们的老大,六爷。”
青年人慢慢的抬头看了他一眼,立刻又低头道:“阁下就是……”
阿勇道:“我就是瓜娃,就是那个很瓜很瓜的娃。”
青年人的态度更加恭敬道:“六爷正在花厅相侯,请!”
阿勇盯着他,忽然问道:“我以前好像没有看见过你。”
青年人道:“没有。”
阿勇道:“你叫什么?”
青年人道:“我叫契弟。”
他忽然笑了笑道:“我才是没有用的契弟,一点用也没有那种。”
契弟在前面带路,阿勇离他五步慢慢的在后面跟着。
他不想让这个年轻人走他的背后。他隐隐约约的感觉到这个没有用的契弟,一定比其他大多数人都有用得多。
走完这条花径小路,就可以看到花厅左右两面都被撞碎的窗户。
窗户里面好像有刀光闪起。
刀在过山风手里。
违抗了六爷的命令,就只有死。
过山风忽然拔起了插在柳一刀胸膛上的刀,既然要死,最好还是死在自己手里。
他反手横过刀,去割自己的喉咙。
电光火石之间,“叮”的一声,火星四溅,他手里的到竟然被打飞了出去。“哆”的一阵震动,刀钉在了窗边框上,一样东西掉了下来,却是块拇指大小的石头。
六爷冷笑道:“好强的腕力,看来是瓜娃真的到了。”
他这句话说完,就看见了阿勇。
虽然已经睡了一整天,虽然已经睡得很沉了,阿勇看起来还是显得很疲惫。
一种从心底深处生出来的疲倦,就像是一颗早已在心里生根的毒草。
他的身上穿的还是那套破破烂烂的粗布衣服,苍白的脸上稀稀疏疏的长出了一些长短不一的胡子,看起来不但是非常疲倦,而且还憔悴、衰老。他的头发甚至都已经很久没有梳洗过了。
可是。
他的一双手却很干净,修长的手指清清爽爽,指甲也修得很短,很整齐,一点多余的东西都没有。
六爷并没有注意到他的手,男人通常都很少去注意另外一个男人的手的,除非是女人又不一样了。
他盯着阿勇,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看了很多遍,才问道:“你就是瓜娃?”
“你还叫阿勇?”
阿勇懒洋洋的就站在那里,一点反应都没有。他觉得这是个根本不必要问的问题,自然也不必回答。
六爷当然知道他是谁,也知道他为什么来,却还有一点想不通::你为什么要救下这个人?
这个人当然就是过山风。
阿勇却回答道:“我救的根本就不是他。”
六爷好奇问:“不是他是谁?”
阿勇道:“是小狸。”
六爷的眼瞳缩了起来,他终于明白了,道:“因为小狸在他手里,他一死,小狸自然也只有死了。”
他收缩的眼瞳像刀子一样盯着过山风,慢慢的道:“你当然也算准了他不会让你死。”
过山风没有否认,也不必否认,否认也没有用。
骰子一出手,点子已打了出来,这出戏已没有必要再唱下去的必要。他扮演的角色也该下台了。
现在他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等着瓜娃出的是什么点数了。现在他已经没有绝对的把握赌瓜娃一定能赢。
六爷长长的叹息,道:“我一直将你当心腹,没有想到你在我面前一直都是演戏!”
过山风承认道:“我们演的本来就是对手戏。”
六爷道:“所以在落幕的时候,我们两个人之间,一定要有一个人死?”
过山风淡淡的道:“本来这出戏如按我的剧本来唱,死的本该是你。”
六爷道:“现在呢?”
过山风苦笑了下,道:“现在我的角色已下台了,重头戏已落在了瓜娃的身上。他死我死,他活我活。”
六爷道:“他现在演的是什么角色?”
过山风道:“是个杀人的角色,杀的人是你。”
六爷转过头看着阿勇,冷冷的道:“你是不是一定要将你的角色演下去?”
阿勇没有开口。
因为他忽然感觉到有股逼人的杀气,针尖一般刺入他的背肌。
杀气这种东西,无影无踪,一般人是根本不可能感觉到的。就好像一个做了很久的屠夫走过猪圈,里面的猪一定会不安分,这种就是“杀气”的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