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霍明升有了一种说不出的怪异。他本来以为光头小伙就是个盗墓贼,也就以对盗墓贼的心态来准备审问一番,可是这一番见面,让霍明升感觉此人绝非等闲。
“吕阳,你是哪里人?”
“渭南人。”
“这是陕西了。你怎么跑到我河南来?就为了盗墓?”
“霍排长,我从渭南来这里,是为这座墓,可也不全是盗墓。“
“噢?怎么讲?”
“霍排长,我很小就成了孤儿,父母双亡,也无兄弟姐妹,长到今日一十八岁了,一事无成,甚至混口饭吃都难。我父曾跟我说过,我家祖上是汉朝王公,功崇公王宗。他说如今这个乱世,要是我实在混不下去,就去老祖宗墓里看看,取一两件值钱的玩意保命。所以我这才来到此地。”
霍明升这才明白,原来这位吕阳,是墓主人的后人。那么墓主人不用说,就是汉朝的什么功崇公王宗了。
看吕阳谈吐自然,完全没有乡下人见到军人那种恐惧,这让霍明升对光头小伙升起了一丝好感。这年头连个能和自己利落说话的人都找不到,霍排长也很高处不胜寒的。
不论他的手下还是长官,全是大字不识的粗人。镇嵩军本就是土匪出身,位置越高的,越是早早跟着刘镇华起事的老土匪。
土匪有几个能认字的。
霍明升才加入镇嵩军不到一年,他不是土匪,所以在这个群体里,实在找不到聊的来的人。
今天看到吕阳,霍明升似乎有了一点遇到能说话的人的感觉。他的目标本来就不是吕阳,而是孙金贵。
先审问吕阳只是一种策略,先找外围,再攻正主。他只是想收服孙金贵给自己办事。但是现在他暂时没了这个念头。相反的,他到是想和这位吕阳多聊聊。
“吕阳,你说这位王宗是你的祖宗,那你应该很了解你祖宗的生平了?那我有个问题,为什么你祖宗姓王,你却姓吕?”
吕阳姓吕,王宗姓王,这俩都不是一个姓,吕阳却说王宗是他祖宗,这如果不是吕阳说出来的,霍明升一定觉得是谎话。但是吕阳纯净如湖水的眼神让霍明升起不来这个疑心。
几千年的事了,这中间有什么变故都是很正常的。他只是要问清楚一下而已。
“霍排长,这件事我也是听我父亲说的。先祖王宗,是王莽之孙。”
“王莽?”霍明升不知道王莽是谁。
“嗯,霍排长,王莽是汉朝的一个大官,那是我先祖。王宗是王莽的嫡孙。后来发生了很多变故,所以我这一支就随了母姓。先祖王宗的娘姓吕,所以我也就姓吕了。”
“原来是这个样子。那你先祖既然很有名,也应该很有钱吧,只是你看那墓地里面,怎么什么陪葬品都没有呢?”
“这个事我也很奇怪。不过毕竟现在距离那个时候有很长一段时间了,那时候发生了什么事,我也是不清楚。”
“你和孙金贵怎么认识的?”
“来到本地打听出来的。”
“为什么你剃了光头,而且进去那地方还不穿衣服?这真是你们那边的规矩吗?”
“霍排长,我本身不是盗墓的,哪里知道什么盗墓的规矩。不穿衣服,只是因为我进祖宗陵墓取东西,实在是太惭愧了。所以我剃掉头发,脱光衣服,是让先祖明白我的确是穷的连衣服都没的穿了。”
“你这……”
霍明升这才明白事情经过。这小子,真是可以啊。
不过他细一思索,还真是这么回事。换了是自己,穷的活不下去了,要去盗自己祖先的陵墓,那也最好让祖宗看看自己的确是穷的叮当响,连衣服都没得穿才好。
“吕阳,现在你祖宗的墓里面什么都没有,看来你是拿不到钱了。不知道以后你准备怎么生活?”
“如果霍排长不治我的罪,我绝不会再盗墓的。”
“那以什么为生呢?”
“我一时还没想好。”
“吕阳,我看你谈吐不凡,是不是你读过书,认识字?”
“会一些。我父母在世时候,教我了一些东西。”
“那不如这样。我手下缺个文书,你留下给我当文书可好?管吃管住,还有军饷。”
“文书是?”
“就是替我写写算算的。”
霍明升真心想留下吕阳。从刚才的一番谈话,他认识到眼前这位小伙是个人才。在当前这个时候,能有如此谈吐的,都是人才。至少霍明升以前没见过这样的人。
望着霍明升期待的眼神,吕阳思索片刻,点点头说道:“好,霍排长,我应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