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看过了，也确认无误了。便让我将这脑袋与身子接上好好安葬，我不过再拿出来用用罢了。况且，王硅还不敢与王公公彻底闹翻，这颗脑袋留在身边反而容易出问题。右坛是杀你全家的执行者，送给你也算是一桩幸事，也算是报仇了。”

谭玄默然，有些话不方便说出来。随后道：“真是谢谢你了。如今右坛覆灭，萧子俨身死，我心里也畅快许多。”

谭玄心情并没有想象中那般高兴，何子墨想到一来萧子俨是左坛杀的，并非谭玄手刃，这仇报的并不快意，其次，萧子俨的死，哪怕是右坛的覆灭并不是谭玄复仇之路的终点。

“你还是想找王硅寻仇是不是？”何子墨言语冷漠的问道，这不是他愿意看到的事情。

谭玄回避了话题，打起了精神道：“我欠了你一个大人情......”

“不用说了！”何子墨粗暴打断道，随后也感觉失礼，低声喃喃道：“我差不多要回去了，出来太久可能会让王硅有疑心。”转身打开草门，又在门口停下。“现在向王硅寻仇并不是最好的选择，至于王守澄更不用想了。”

谭玄自然明白话中的意思，却不知该说些什么，何子墨已经在夜色里消失的无影无踪。

谭玄心乱如麻，无比纠结。一个声音在身边传了过来：“可惜了何子墨，若非沦落于青衣门，也会是江湖名客，此人神锋太俊，令人望之有相交之意。”

谭玄不看也知道是谢旭：“师兄什么时候跟来的？”

“从你出门，但你走的太慢了。”谢旭说完哑然失笑。

“子墨兄应该察觉到你了。”

“并不奇怪，我也没想藏着。”

“萧子俨一死，王硅在青衣门可谓只手遮天了。但王守澄就毫不忌讳吗？”谭玄发问道。

“王守澄之前离开长安去颍川老家了，可能这几天才会回来。王硅必然已经盘算好了一切。况且他如此有恃无恐，必然还有什么底牌。哼，王硅真乃沙丘狡狐，你我，还有萧子俨，此番都被他玩弄于股掌间。”谢旭带着一丝不甘心的声调。

“我还有机会的，绝不会对王硅束手无策。这颗人头已然如此，只怕带不回郓州了。”谭玄拎着布囊感叹着。

“烧了吧，再将王硅和王守澄的脑袋攒起来，就万事大全了。”谢旭调侃道：“回去吧，天已经不早了。要我背你吗？”

谭玄差点笑出声，“回击”道：“我倒不介意，还可以替师兄拿剑。”

两人相视一笑，并肩而去，天空中几颗星星闪烁着狡黠的微光，风起于青萍之末，夜里难得放出了一丝清凉。

宁儿为谭玄而开心，虽然他并未亲手杀了萧子俨，但起码恶有恶报。她看出谭玄心结仍在，他的复仇之路并没有结束。

将近未时，宁儿以要去市集买布匹的理由离开了谢宅。她到了市集左右一番查看后，神色平平的往城北方向去了，再一阵问询穿插后来到了天海楼。这里贵客云集，装饰淡雅，却无半分寻常楼栈的酒肉气息与喧闹。宁儿踌躇了半会，依然踏了进去，直上天字号雅间，那里满是巡视的部曲。看见宁儿，一人上前问道：“是不是俞姑娘？”宁儿点了点头。

那人立刻露出谄笑道：“快随小人来，公子已经等姑娘许久了。”

宁儿有些不知所措，但依然随着他去了一号雅间，开了门他便恭敬的离开。

徐至宸盘坐在案几旁，一袭白衣，身姿卓卓，风仪出众，天质自然。若非宁儿知道此人心如毒蝎，只怕也会心生感慨。雅间宏大，既有席榻，亦有胡床，还有琴瑟琵琶，窗棂上装着琉璃，似疏实密。案几上摆满酒果佳肴。

见宁儿来了，徐至宸露齿一笑道：“俞姑娘好胆力，想必是真担心情郎啊。”

宁儿摆在身前的双手不安的搓着，语气坚定道：“我是来借解药的。”

“先坐下吧”徐至宸说着抬起玉手指了指案几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