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玄神秘一笑:“山人自有妙计,总之这点你们不用担心。”
宁儿与谢旭相视一望,俱是茫然。
这一晚无月,连星星也很少。茅草屋里摆了满满一桌的酒,此处是曾经约定的地方。
戍时刚过,屋外风声一飘而过。
谭玄笑了笑,道:“来了?”
一个身影推门而入,不是何子墨是谁。
“我等了你三晚,还喝了不少酒。”谭玄说着又往嘴里倒了一口。
何子墨见茅屋内横七竖八的堆放着不少破酒坛,知他在此待了许久。便道:“抱歉了,谭兄。最近事务较多,不曾留心。”说完坐在对面,也不客气。
谭玄递给他一坛酒,何子墨迟疑了一下还是接了。道:“何时变的如此好酒?”
茅屋内一片暗黑,能嗅到驱蚊艾草的气味和飘荡的隐隐醪香。
谭玄摇头笑着,默然无语,何子墨似是能猜透一二,也不明说,转口道:“谭兄此次所为何事呢?”何子墨将酒坛送到嘴边,却只浅浅的抿了一口。
“就不能把酒言欢吗?”谭玄戏谑道。
“今晚无风无月,此时非春非秋。这里空瓮遍地,邀我前来恐怕不是言欢,是说愁吧。”何子墨淡淡道。
“还是瞒不过你,毕云翔的事你知道了吗?”谭玄的语调黯淡了下去。
何子墨提起了酒坛:“才听说。”言完又喝了一小口,接着道:“这事与青衣门无关。”
谭玄在黑暗中对视着何子墨,想从他的眼神中辨析一些内容,不过环境稍暗,他什么也没能看清。然后平静问道:“那何兄知道谁做的吗?”
何子墨没有一点隐瞒,直言道:“应该和朱克融有关,但具体怎么回事,我也不甚清楚。”
谭玄失落的嗤笑着,带着长长的叹息:“青衣门和朱克融果然有关系的,是不是?”
何子墨没有正面回答,只道:“谭兄不妨直说,今晚找我来有何目的。”
“有事相求。”谭玄板着脸仰头又喝了一大口,续道:“凭我一人之力想雪门户之仇,太难了,我也不想看见身边的人再因我而不得善终。”他语气哽咽了起来。“所以,何兄!你能不能帮帮我,让我早日得尝复仇心愿。”
“你想让我帮你铲除青衣门?还是杀了王公公?”何子墨语气里略带一丝震惊的起伏。
“我家是被右坛所破,我也知道王硅对你有养育提拔之恩。所以,只求你帮我杀了萧子俨。”谭玄言罢又喃喃道:“算我求你了!我明白你内心并不愿助纣为虐!”何子墨虽看不清谭玄的表情,但也猜的出他此刻的心境。他没有说话,拎起一坛酒,“咕隆隆”的一口气狂饮了小半坛。
待把酒坛重重端放在桌上,叹了口气道:“可以帮你,但仅限对付萧子俨!”
“行!一言为定!”谭玄笑着,心里道:王守澄和王硅,我自会对付!
他起身过来一把拍在何子墨的肩膀上:“子墨!若没有你襄助,我真不知后面该如何是好!”
何子墨笑道:“酒还不错,权当酬谢了。不过虽说我答应了玄兄弟,但此事需从长计议,等待时机,不能一时鲁莽,草草行事。”
“我明白。”谭玄心如明镜一般,若是让何子墨对付左坛或王守澄,他一定不愿意,既不切实际,也无能为力。萧子俨不同,本身就与左坛嫌隙莫大。他死了,对两边都好。谭玄也想手刃萧子俨,但此人神出鬼没,踪迹难寻。自己事情太多,白白花费在萧子俨身上得不偿失。何子墨借助左坛之力,想除掉他反而更加容易,也为自己分担了无数压力,让自己和谢旭可以专心对付朱克融,至于连带着和左坛的碰撞,那也是无可避免的,既然何子墨在,总有回转的余地。
两人接着商议筹划了一番接下来的行事细节。何子墨问起了谭玄近来的行踪,左坛想必是知道他离开了长安,至于去了哪里却没有留意。这也不怪,左坛从没有将他放在眼里。只要谭玄不自己找事,左坛是没兴趣找他的。既然与何子墨共同合作,他亦深知其为人,所以有些谭玄并不打算隐瞒。只是省去了遗诏的一些事,对宋州贪墨钱粮的事也做了修饰,不让何子墨觉得他已经尽知了左坛和卢龙的一些事。扬熙山庄的经过,他丝毫不隐瞒。原本以为知道了经过后,何子墨会生气,没想到他听的竟然饶有兴趣,过程不曾丝毫打断,让谭玄顺畅的说完了经过。末了才笑道:“玄兄好机缘,能够能得万俟旸这样的高手青眼。”
“子墨兄就没有一点生气吗?”谭玄试探的问道。
“有何不高兴的?”何子墨笑了笑,“王硅虽然与我有恩,我也在左坛长大,但其实来说我对青衣门并无感情,心里的鸿沟明显,我与青衣门不是一路人。甚至我对王硅存有的也仅仅是那些恩情,留在左坛做事,也全是还这些恩情。叶全也好,雷苟儿也好,他们并非好人,与我也无甚交情。至于右坛那些人,恶贯满盈,就更不用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