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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紧追不舍

“行嘞!”毕云翔拉辔扬鞭,一骥当先。

傍晚时分,两人终于赶到同官县。

毕云翔道:“同官县有一家景春酒楼,历来是途经达官贵人的必来之地。现在正是饭点,在那里我们很可能碰到王硅。”

谭玄心想,同官县酒楼客栈应该不少,为什么就能确定他会来这景春酒楼呢?他心中虽有此念,却不便说出。没想却被毕云翔看出,解释道:“其实要是知道了王硅为人就不难猜。此人我跟踪了半个多月,他虽谨慎有余,但对于衣食口腹之欲从来不甘人下。这景春酒楼如此有名,他又怎会屈身寻常客栈呢,所以你我不妨去碰碰运气。”

谭玄释然笑道:“原来如此,毕兄说的是。”

景春酒楼并不难找,一问便知。走进去,果真是华贵满盈,酒香扑鼻,琴瑟和鸣,一阵莺莺燕燕的靡靡氛围……毕云翔正在环视周遭,见小二迎了上来,说道:“开两间上房,再来一桌贵店招牌的酒菜暖暖胃。”

酒桌上,毕云翔夹菜之余,轻声说道:“进门正西边桌子上身穿锦袍的即是王硅,不要盯着看!他警惕心很高。吃完饭后我去留意下他的住处,明早我们继续跟上。”

谭玄点了点头,假意四处张望,撇了一眼王硅,心中暗叹,此人天庭饱满,精力丰沛,双眼目光如炬,显然是个一流的内家高手。让他纠缠上一定极难脱身,待去了青衣门坊州总坛,恐怕更要凶险万分,这一趟当真需加倍小心。

半夜,谭玄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只觉得心里慌的很。终于按耐不住,想去王硅房间探个究竟,于是换上夜行衣,悄悄出门。两房之间相隔不远,谭玄先透过窗纸瞧见王硅在休息,再定睛一看,随身的包裹正挂在床角。谭玄碰了碰房门,竟然开了,他小心翼翼的往床边挪去。正待伸手去拿包裹,只听倏忽一声,床上的被褥突然掀起,整个往谭玄身上罩去!谭玄猛的向后退出半丈远,只听得噗呲一下,被褥又从中裂开,散为漫天飞絮!一柄长剑带着泠然寒意窜了出来!

谭玄夜探并未带任何兵器,此刻唯有暗自叫苦。一个“鲤鱼打挺”,矮矮的躲过剑袭,由后窗翻身而走。他一来不能打草惊蛇,二来自是保命为先。倘若从房门逃出,动静太大,自己夜探在前,不免被误认为是歹人,在这酒楼内只怕逃不出去。后窗外有一条岸边长满芦草的小河,方便逃匿。

王硅亦翻窗而出,紧追不舍。两人一前一后,在枯黄茂盛的芦草丛里穿梭不停。今夜愁云遮残月,点点星辰都躲了起来。昏暗一片里,只能依稀的分辨些片光掠影。谭玄沿着小河边的芦草丛蜿蜒而行,芦草刚刚没过头顶,深藏于此,倒露不了半点痕迹。王硅也全然分辨不了方向,唯有跟着前方“悉悉簌簌”的声响。

王硅一边追,一边喊道:“小子,有胆就停下来较量,畏畏缩缩的哪有点男子汉的样子。”谭玄自知断不能被他激怒,于是缄口不语。“莫不要以为一再躲窜,我就拿你没办法!”说完,忽的一个空翻,向前跃去,谭玄离他不足一丈远,身在芦草丛里尚看不清,但一旦跃到空中,身影便遮蔽不住了。谭玄抬眼望去,只见王硅笑道:“呔!逮到你了!”“嗖”的一声,一支袖里箭射出,谭玄眼疾手快,向左侧草丛里滚去。谁知方才站起来,却不慎踢翻了什么!一只野鹜猛的从芦草内飞出,“嘎嘎”的惊叫不休。谭玄慌忙间,两脚竟“扑哧”一下踩进淤泥,泥水没过脚踝。只见得剑光一晃,野鹜顿时于空中分为两半!

谭玄暗道,此刻唯有以静制动,脚下已是烂沼,推断再远几步就到小河,前有强敌,后是绝路。自己又手无寸铁,可谓危在旦夕。王硅见斩杀的只是野鹜,料想是谭玄踢翻了窝巢所致。此刻毫无动静,他必定就在周围几许之外窥测,待自己露出破绽,对方便会乘机偷袭,王硅对谭玄的武功底细一无所知,自然是小心为上。

………

过了一小会儿,两人还站在原地,各自看不清对方,分不清南北。局面安静的有点尴尬了,天空依旧昏暗一片,月亮被云层藏在了后面,远方传来的几声隐约的夜枭声都变的这般明了。

谭玄只觉得双脚在泥沼内冻的有些没了知觉,他本一直咬牙忍着这阵刺骨的冰凉,但此刻已有点忍耐不住。他暗自下定决心不能再这么被动下去,既然前后不成,那就往左右挪去,到时候就得比拼各自的轻功了。象山派的轻功造诣在江湖之中也是首屈一指的,事到如今只有拼死一搏。然而,谭玄正要运气提出双脚时,王硅显然更加忍不住,他缓缓向着野鹜飞来的方向,迈着细碎的步伐,带着十分的警惕。谭玄此刻小心翼翼的敛起了呼吸声,他能察觉到致命的气息缓缓袭来,地面传来的每一声细微的躁动都在敲打着神经,这些神经都似乎被层层加深的危险瞬间激活了起来。

谭玄暗自运着气,他已准备好挣脱困境!

一步…...二步…...短碎的步子缓缓逼近,谭玄能感受到摇摆的剑锋在“切割”快凝固的空气……忽然,一阵寒风吹过,芦草丛都荡起了“涟漪”。谭玄不禁暗自打了个哆嗦,风过后,谭玄感到天分明的亮了起来,他抬眼一看,原来是遮月的浮云在渐渐的褪去……谭玄顿觉不妙。他下意识的往身前看去,只见一双犀利的眼神也正死死的盯住自己。

月光挥洒之处,已无半点晦暗。雪玉色的光撒在脸上、肩头,明如白昼。近在咫尺!只隔了两三株芦草的距离!

谭玄见势不妙,猛然越出芦丛。施展起轻功“踏云梯”,踩着芦草尖头,直往酒楼方向点点飞起。王硅几番运气,不落其后。喊道:“小子,轻功不错嘛。若说出是谁指使,我便饶你一条性命。”谭玄依旧不答,王硅啐了一口,骂道:“给脸不要,看你能撑几时。”他轻功虽落下风,但内力实胜了几筹。谭玄虽然轻功精妙,然你追我赶了近半个钟头,不但没能甩开王硅,反而渐感体力不继。每当谭玄想靠近酒楼,王硅便迂回干扰,始终无法摆脱,连酒楼也难以靠近。

王硅心想,这小子看来也支撑不了多久,不妨给他一个台阶,待他卸下防备,再致命一击。“小子,不妨直说,是不是姓萧的喊你来送死的。他不过是我义父的一条狗,能给你什么好处,我看你轻功不错,跟着我进神策军,以后荣华富贵享用不尽!”

谭玄听他声音洪亮,并无太大虚耗,心下不停叫苦。如此往复,怕是不过半柱香自己就要精疲力竭,束手就擒了。

正当谭玄一筹莫展之际,草丛中突然窜出一蒙面人,对着王硅撒出漫天的紫色粉末,王硅唯恐有毒,赶忙用手遮住口鼻,前方顿时昏暗一片。蒙面人见势立马拉着谭玄往酒楼跑去。待粉末散尽,二人已不见了踪迹。王硅恼怒非常,挥剑斩断了一片芦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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