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读网

字:
关灯 护眼
千读网 > 苍刀靖仇记 > 第五章 恰逢其会

第五章 恰逢其会

镇子挺大,街角巷尾俱是熙熙攮攮,很是热闹。天空虽还没有放晴,但相比于昨日,已经依稀能够感受到阳光。谭玄一打听,江安镇最有名的酒楼叫“玉香楼”,是本地豪族,过往商贾游人的首选。谭玄心想,树大能招风,自然也能招人。宁儿若是到了,想必也是第一个来这里,不论是寻人还是开眼,这“玉香楼”的招牌还是很有用处的。

日近中天,酒楼里人很多,楼上的雅间光落座费就要五十钱,想想还是罢了,靠窗的桌子也早已客满。谭玄素来对吃喝不甚讲究,当年在象山学艺,寒冬暑夏,三餐都是粗茶淡饭,难得能吃到顿荤,冷水就饭也不稀奇。就连衣服往往是年头年尾不过三四套,洗了穿穿了洗,贫苦淡然的日子他早就视为平常。一壶清茶、一碟清炒白菜、一碗饭,足矣,连小二都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也许在想这客户也真够奇怪的,来“玉香楼”居然只是吃些粗茶淡饭。

酒楼里一片高谈喧闹,这江安镇坐落在山东往京畿的几处要口之一,途径此地的南北人士皆有,何况还是在“玉香楼”这种朱鸾宝阁,书生、狂士、商贾、官宦自是风云群势。谭玄久在师门,对这些地志要略倒是颇为生疏,暗自想道,前路不明,待会儿在这里买份地图也好。正吃饭,竟隐约听见了一阵斥骂声,心下突然一惊,“玉香楼”本就人多口杂,这倒不是稀奇事,只是谭玄居然在这斥骂声里听到了宁儿的声音,这确是绝对错不了的。他赶忙抬起头,只见四个官差打扮的汉子正押着宁儿往楼上雅间走去,宁儿一脸倦容,发髻略显杂乱,双手被反绑着,神色悲戚落寞。谭玄怒瞪双目,胸中火焰燃起。本欲立马动手,但这四人官差模样,“玉香楼”又人多耳杂,贸然行事,不免给后面的路途带来诸多麻烦。谭玄在心里一阵按捺,草草扒了几口饭结账。

“玉香楼”高不过两层,背靠金堤河,在楼上可凭栏直望河洛之地,天际漫云,波涛涌动,俯仰之下极有胸怀。“玉香楼”旁是一排两人粗的槐树,不过两丈高,枝桠蔓生。谭玄运气而上,踏在枝桠上,借力再一个翻身到“玉香楼”雅间外。雅间相对而立,中有长廊,谭玄碎步而前,只听得房间内交杯换盏之声此起彼伏,极难辨清,正当心头无计之时,东南角似乎传来了宁儿的骂声。谭玄心头亦喜亦忧,赶忙过去。悄悄附耳纸窗上,闻得一大汉道:“此番离京,真是晦气。严公的嘱托没完成,油水又没捞到几个,怎想这青衣门如此傲气,连朝廷的面子都不给,回了长安可得好好在严公跟前说道说道。”

一听到“青衣门”三个字,谭玄的心立刻就提了上来,赶忙不动声势的继续听下去。

“我听闻青衣门的左坛主也姓王,还是当朝王守澄公公的养子,很得宠信。青衣门虽是江湖密门,但与朝廷上下一直是盘根错节,往来颇深。您所言虽是,但还是不要招此烦扰为好。”另一个人粗声粗气道。

“哼,说白了,还不是些逢迎皇朝的卑贱鼠辈,仗着王公公的势头肆意妄为。田某人可懒得和他们一般见识。”

“对对。这回苏州之行,不招惹麻烦就好,犯不着被这些江湖莽夫弄得不快。路上幸亏还拿了个如此标致的小妮子,回去敬献给严公,也是功劳一件啊。”

“哈哈,这倒说的是,新皇登基,正要充纳后宫,前番敬献的女子都是蒲柳之姿,难合圣意。王公公正为此事搞的焦头烂额,没想到回京之路还能碰到如此姿色的女子,看来也不枉走这一遭了。”

“呸,你等身为朝廷命官,却强抢民女,光天白日,蔑视王法,还在此沾沾自喜,真是厚颜无耻之辈。”这声音正是宁儿无疑,谭玄听得心中憋火。

“圣上贵为天子,天下女子皆他所有,你有机会服侍,可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还不对我等感恩戴德,哈哈哈。”

谭玄怒眉频蹙,不欲再听下去,几番对话后已将房间内各人坐落方位摸了个清楚。他正待推门而入,忽然背后有人喝问:“你这穷鬼,偷跑到雅间来干嘛?!”

只见店小二端着菜盘站在身后,正是之前为谭玄点菜的那位。谭玄不再多言,瞬间指其“玉兔穴”,点晕了他。此时房间内已一片骚动,兵器出鞘之声不绝。

行动当快!谭玄一脚踢开房门,正好踹飞了临门的大汉,其他三人方位和所猜不错,象山派的“乘风行”脚法速如霹雳,形似魑魅,此番倒能派上用处,须臾间,谭玄以迅雷之势点倒两人,为首的汉子粗眉熊脸,却有些功夫,蛮力大些,拳脚也利落,当即挥起官刀和谭玄拼了三四招,谭玄卖了个破绽,这汉子大喜,刚想挥刀直入,没想早已入彀,谭玄扭开身子,右脚扫中他腰间,点了哑穴。宁儿看着情形,是又惊又喜道:“玄哥,我就知道你一定不会丢下我的。”

谭玄面上欣然稍纵即逝,急道:“此地不宜久留,先离开再说。”

这时,雅间的响声已经惊动了店家,官府离此地不远,官差应该很快就到,谭玄不愿打草惊蛇,心中暂拟一计。先解开了宁儿身上的绳索,抱着她从窗口飞下,骑上马往城外奔去。

日已西斜,城郊外破屋。

“玄哥怎么知道我在那的?”宁儿不无兴奋的问道。

谭玄道:“也只是碰巧罢了。”说着将前后之事告知了宁儿。“可你怎么会落到这些人手里。”

宁儿叹了口气道:“离开亭子后本一路向西奔去,但我马术不精,那马儿后腿吃痛,跑的太急,我制住不得,待缓下来也已过了将近半个时辰的光景,我前路不识,又担心你寻不到我,只有掉了头往回去,没想才跑了不过片刻,就遇到了这帮人,他们见我孤身上路,又是一女子,便用言语挑...挑衅于我。”说到这,宁儿脸上一红,谭玄虽不甚了然,但这帮人粗野无方,想必也不是什么好话。“我本不欲理睬,没想到他们竟欺上头来,拦住我去路。硬将我掳走,还说要把我献进宫。”

“我在房外暗听了数语,只觉得这帮人一身官差打扮,又是官府做派,不知底细如何,你可曾从他们话语里知晓一二?”谭玄不解的问道。

“只听他们反复提及一个严公,说起王公公也是毕恭毕敬,想必和他们有着莫大关联。”

“有没有提到青衣门?”谭玄赶忙问。

宁儿思考了一会儿,道:“似乎是有提到,不过我也不清楚那是什么,当时心绪不宁,并没有细听。”

谭玄的眼神暗淡了下去,半晌缓缓道:“看来,只有今晚再跑一趟了。”

“怎么了?玄哥是不是有何心事,宁儿能看的出来。”她的声音低沉起来。

谭玄露出了一个痛苦且无奈的表情,他望着宁儿,凝视着她急切的目光,探听着她起伏的呼吸声道:“你想知道吗?”

宁儿的目光直直的盯着谭玄,四目交接。她可以看到谭玄隐藏在眸子里压抑的悲伤,“如果你愿意说,宁儿守它一辈子。”

谭玄苦笑道:“其实我非故意隐瞒,很多事情我不想说。因为你我萍水相逢,怕给你带来压力和烦恼。但此路今后必然凶险万分,我是不应该再瞒着你的。”

于是,谭玄将自己的家世以及灭门之事一一道来,悲痛处情难自抑不免垂下泪来。

新月弯如弓,夜色淡似崖。

“宁儿,此去长安,我的目的一是查清灭门之事,二就是要报此血仇。到了长安后,我会先好好安置下你,之后的事我自己打理,你就不要再跟在我后面遭罪了。”说完,谭玄沉默了一会儿,接着苦笑道:“这对我们都好。”

“玄哥,你是不是把我当做了负累。”宁儿禁不住哭了起来。她之前就猜到谭玄身世可能诸多难言,只是不知道竟然如此残酷。她既是委屈的哭,也是对谭玄遭遇的垂泣感同身受。

看到宁儿哭出了声,谭玄心有不忍,忙道:“不是,不是,宁儿温柔善良,自然是我见过除我母亲之外,最......最让我担心的女子。”

宁儿听完,面上飞起一片红霞,收起泪眼,羞道:“总之,我一辈子都想跟着玄哥后面,哪怕是做牛做马,我也毫无怨言。”

谭玄笑道:“别说瞎话了,你不是我的奴婢,以后都不会是。”

宁儿也禁不住的笑了起来。

“不说这些了,我马上还要回一趟江安镇。”谭玄道。

“都已经跑出来了,为什么还要回去?”

“这四个人心里肯定有秘密,想必和我家灭门之事关系匪浅,我必须去探个清楚。”

『加入书架,方便阅读』





热门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