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老宅内,丁一桥沏茶一壶,用的是上等的梅露寒,三日围着一小桌子盘膝而坐,三杯热茶都已放凉,三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看着两全副武装的老兄弟,还有那艘驾着大炮的飞舟,丁一桥胆战心惊的喝了一口茶,“他们是要叫我去帮场子吗?还是来干我啊?我没偷老王钱也没碰老刘的剑啊?而在旧庙里老王那套说辞把自己的东西都抖落出来了,自己这些年这么明显吗?明明平常自己除了画个画就没啥别的娱乐活动啊?那元婴女修一听那灵气运转的声音就知道是吞星食月的大行家,自己被她叫住肯定是凶多吉少,自己因为童子火可以美容养颜这种流言以前差点被多少女修盯上,碧海蓝天已经待不下去了,还是去云波九府那人族地界吧,不过听说云波九府修仙界更乱,拉帮结派立山头,哎,没想到结丹之后还是四海为家。”
看到丁一桥叹了一口气,王掌柜的以为他是担心那乌家三老和一剑门的铜鱼黄牛二剑找上门来,连忙安慰道:“冯兄你不必担心,那药墨堂乌家三老和鱼牛二道不过是金丹修士罢了,上次老刘那事我经处理了,没人再会提起那诸葛三才的事情。乌家老宅那事不必说,那灵龙街甘天需是我们商铺的老主顾,听他说药墨堂除了最近在大肆收购红满山,被你一打三的事情他们自己是不敢传出去的。林大修士还有东西给你,一封白芍令,两颗丹药,她看你是个人才,有活派给你。”
一听不是要吸干自己,丁一桥立马来了精神,看来碧海蓝天还是能混混。可是王掌柜的旧庙里的说的那些,就凭那开头的玄武万魂一句,也够着碧海蓝天的修士们组团来要我的命了。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一直平平淡淡,为什么老王要说这些,要送我本命法宝,又要助我成就元婴,到底是什么意思。
见丁一桥的手伸出来又放了回去,王掌柜的看出丁一桥肯定是在那度亡盆前自己说的那些透了他底的话感到害怕,于是便把丹药信件放在了丁一桥的面前,母亲曾说瞎眼老道的表象是这人幻化的,就算是落九天来了也难以看出来,是自己母亲怕儿子接触不三不四的人,通过耳听之法得知此人修为境界,原本想着此人只要不耽误自己的计划就行,可当自己看到那度亡盆之时,想起那天天被送进碧水宫的童男童女,又看到那老道念念有词超度亡魂,突然心中又有了一个计划。
为了打消丁一桥心中顾虑,王掌柜的抽出袖中一崭新的白底黑字的符箓,恭恭敬敬的放在在丁一桥的面前。迟疑了一下,又拿出一本蓝布包裹着的功法放在了丁一桥的面前。
看着王掌柜那张笑得如此谄媚的大饼脸,丁一桥觉得脊背一凉,给了老刘一个眼神,老刘点了点头,示意让他放心。
小心翼翼的指着那本书和那张符箓,自己曾经被六师兄天天监督练习画符,也算是入门水平,可这白符自己是真的没有看到过。
沉默不语的老刘发了话:“这是原版的四方四杀白虎符,那书是剩下一半的避玄起居录,加上你在狗肠谷得到的一半,就算完整的,道阻且长,道友珍重。”说完杯中茶,御剑而去。
看着离去的老刘,丁一桥心想:“我这么点事情全部被知道了,今天专门来破我的防的是吧。”看向王掌柜的,王掌柜把茶喝完,然作了个揖,什么也没说也走了。
看着桌上的三个茶杯,再看着那书信和功法符箓,丁一桥皱起眉头,“今天这两老小子玩什么呢?”收起东西,一只橘黄色的大猫走进卧室,喵了一声。
这是丁一桥六年前碰到的一只流浪猫,丁一桥唤它作小菊,偶尔也喂喂它,这猫身上很干净,身上还总有股子花香。
“小菊,你又祸害了哪家小母猫完了来我这躲了。”说完拿出一个茶杯,也给那猫倒了一杯凉水,不过那茶杯比普通的要大,上面还有一金黄色的菊花,是丁一桥特地给这猫准备的猫杯。
那大橘猫只是喵了一声,跳上了炕上的桌子喝起了水,丁一桥向后一仰倒在了床上,一次性超度四千亡魂,确实有点累。“小菊,你的猫食我等下给你做,我遇到大困难了,有很牛逼的人盯上我了。我还没有什么办法,两老兄弟把我的底细都摸清楚了,还莫名其妙的送了我很贵重的东西。我该怎么办呢?”
说完这句我该怎么办,呼噜声就响起来了,丁一桥瞬间就睡着了。
那猫停止喝水,只是盯着睡着的丁一桥,丁一桥依旧是那老道模样。大猫走下了小桌,正踩在丁一桥的胸口上,忽的张口说了话:“取了本座的尾巴做的法宝,还敢进入神眠冲关金丹后期,小子你确实不同凡响”。
青山绿水,炊烟袅袅,丁一桥背起行囊和父母告别,这是他第五次参加科举,今年他已经二十五岁了。家中只有这么一个孩子,父母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他身上,可惜比起读书,丁一桥更喜欢画画,加上不喜欢官场习气,丁父因此以为这是考了五次都没有考上的原因。
“一桥啊,这次你一定要考上啊!”
“爹!实话告诉你,其实我每次都考上了”。
“什么?”
“我每次都是替人考试,我每次通过卖书猜题都赚了不少钱,那些银子和你说都是捡的,其实都是我卖试卷赚的”。
“一桥,你告诉爹,你为什么不愿意要个功名,而且这个事情是要杀头的。爹确实除了天象之外什么都不懂,但是也知道这替人考试作假是要坐牢的,你和爹说清楚,为什么要这么做?”
“又不是我一个人这么干,我至少还能帮人考上。京城里多少所谓名师自己都没参加过科举,还敢教人。还有的不过是靠父辈关系,甚至拿自己的身子换了个名头好听的清水翰林,说的好听,其实屁都没用,人模狗样的高堂讲座,高台教化。哪有那么多栋梁之材啊,不过都是想换了身皮去另外一个地方吃饭拉屎玩女人罢了。考试是最赚钱的买卖,养活一群屁都不懂只会之乎者也的老夫子,还有一些话都说不通,违背祖宗的二狗子。父亲,人世间莫过于生死最大,科举只是人的道,不是天的道。这群没用的废物想要功名,我就给这群废物功名,那群所谓的文人雅士,自诩清高,办起事来还不如那群想要功名的废物,人家只是不会考试,但也懂得尊敬,懂得相互体谅,还能做些事情,愿意卖个力气。有些所谓的状元郎,自以为高高在上,清高,自负,以为看了几本书,自己就算圣人,是从好的州府出来的,就鄙视其他州府考生。父亲,您常说,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说到底还不是为了银子吗?然后拿银子去玩女人吗?嫁汉嫁汉,穿衣吃饭。这些年我不止是去了京城,也去了这太凡地诸国,父亲,人生太短了,我只想多赚点钱,娶个正常老婆,生个健康的孩子,至于其他我别无所求。”
“说的好,我丁家世代替皇家观天,家里都是天象图谱,四时历法,除了一本道德经其他的书都没有,你的命我算过,是逢凶化吉。儿啊!人生不过百载,你要是真的想问天道,你就得活得久,这是去太虚山的地图,我从皇宫就带出了这个。一朝天子一朝臣,我伺候了一辈子的皇帝,如今皇帝换了姓就不要我丁家了,你这些年赚的钱我都留在家里的地窖里了,你母亲会得些岐黄之术,我也会写几个字,懂得些木工,瓦工,养活自己有余。你去做你想做的吧。听你所说,这新朝活不了几年了。人生一世应该做自己认为正确的事情,是于天问道,还是于人问道,你自己看着办。只是莫要牵挂我们,放心去看看这天地,尽力去悟悟这乾坤,莫要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