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畾手无寸兵,好在也没妖精拿他当对手,他乐得置身事外,躲在一棵小树后面,像看电影一样,只见仙魔作战,各显神通,一会道高一丈,一会魔高一尺,各种法器、神通层出不穷,此来彼往,目不暇接,好不热闹。
不分胜败之际,忽然听到半空有人吆喝:“老孙来了!”
正是孙悟空。百忙中猪八戒不忘关心:“行李如何?”
孙悟空半空中吐一口唾沫:“命差点丢了,还说什么行李?”
沙悟净举着禅杖迎敌明显已有些吃力,忍不住喊:“什么时候了还那么多废话?打妖精吧!”
黄眉怪又吹声口哨,群妖忽然散去,孙悟空却叫声不好了,走啊。话音没落,一个筋斗穿上云层不见了。
田畾躲在一边,看到众人仰头发愣的当口,黄眉怪取出一个旧白布口袋,向上一扬,袋口一张,众人树叶般瞬间都飘进了口袋。
田畾知道,那是人种袋。
刚转身想溜,就听到身后嘿嘿一笑,知道不妙,叹息一声,不想再费劲,放弃了逃跑。
果然,身一轻,眼一花,进入了一个拥挤闷热的空间,里面人很多,却没谁挣扎,一个个昏昏欲睡的样子,田畾正奇怪怎么回事,一股温暖舒适的倦意涌来,眼皮打架,支撑不了两下,歪头睡去了。
算了,有时醒着也是遭罪,睡着等救援吧,习惯了——原来,这就是被套麻袋的感觉啊。
这是他当时最后一个念头。
醒来时,已被捆着手脚咸鱼一样倒吊着,岂是一个苦字可以形容?时间长了,容易脑充血。
“看来这是伙穷妖精,火把都点不起。”田畾似乎喃喃自语。
话音刚落,“啪”的燃起一点火星,然后洞内大亮,一个妖精点亮了一支火把,接着又点亮了两支。
毛头毛脸,狭长眼睛,竖长耳朵,也不知道是什么精怪。
点亮火把,白了田畾一眼,也不说话。
田畾环视四周,发现猪八戒沙悟净也吊在旁边,兀自未醒。白马也蜷缩在一侧酣睡。
“你信不信我能从这逃出去?”看着那妖精,田畾忽然开口,毕竟二进宫,胆子也大了些,反正又不会要命。
妖精终于忍不住开口:“你要是能逃出去,我这三百年就白活了!”
田畾摇头:“你肯定知道,不久前我刚从这逃出去,你肯定不自信,因为有第一次,必然有第二次。”
妖精用鄙夷的眼神和口吻回复:“说大话不嫌臊得慌——那是你自己的本事吗?没有孙悟空,你有本事自己逃出去吗?”
“既然你都不信我能逃出去,为什么还要捆着我?”田畾一点面子也不给,“不是胆小是什么?有种把我解开啊,证明给我看。”
妖精铁青着脸,拔刀,挥刀,田畾吓得眼睛一闭,扑通一声,从梁上掉到了地面,幸好离地不高,不然脖子非得摔断不可。
虽然痛,但躺着终好过倒吊着。
妈的,幸亏那家伙刀法好,不然砍偏差一点后果不敢想象。
洞内很安静,想必外面很热闹。
只可惜,现在手被捆着,不好抽烟,而且,之前那几本佛经,早被撕光用尽了,茶叶更不剩两片,只好忍着。
田畾知道,孙悟空为了营救众人,请来了漫天神佛,可惜一一铩羽败北,直到走投无路,弥勒佛才现身搭救。设计孙悟空变作瓜田一颗又大又熟的甜瓜,骗黄眉怪吃下后在其肚内作怪,弥勒佛不费吹灰之力将其收服。
孙悟空来解救的时候,妖精们早四散夺路而逃了,一大半都被打死,都是些山精树怪,兽孽禽魔,那和田畾斗嘴耍刀的妖精没来得及跑,成了一滩烂泥,可惜白活了三百年又练了这么好的刀法,就是脑子不太灵光,人家早听到风声逃跑了,他还死心眼坚持看守——也算尽责了。
可惜未能与那号称极乐场中第一尊的弥勒佛见面。
这一回,有惊无险,也不知道那黄眉怪藏着什么目的,既没有执意要吃唐僧肉,也没有什么仇要报,最后吃个大亏灰头土脸的被捉了回去,不知道图什么,从始至终也没搭过一句话,也无从问起。
好在,头上虱子多了不愁,一路上这样的隐秘何止一桩?过去就过去吧,又不影响吃饭睡觉。他对这长相古怪的妖精并没十分兴趣——又不能捉来驯服当宠物,伤那么多脑筋干嘛?
要是妖精可以驯服,就可以劝孙悟空手下留情,见一个收一个,多带几个妖怪上路——队伍是不是会越来越壮大,可以横扫西行路?
不是同族其心必异——田畾可不想留着那些做梦也对着唐僧肉流口水的妖精在身边,一是对神经是极大挑战,二是也没那么多编制,违规扩编是要受到追责处理的。就算上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到时功德圆满论功行赏,蛋糕分不匀也够自己喝一壶——通天河的老乌龟不就是因为唐僧一句话没捎到而闹得翻脸又翻身吗?害得一页经书都成了残页,遗憾啊!
随着想法很好,但田畾可并不想做这样可能令自己遗恨的事情。
他是个保守的人,别给佛祖和自己添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