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山深处,群山环绕巨大的盆地,烟雨朦胧将它与尘世隔绝。
“凝神于脾,导引土力,聚于拳面,泄力!”宏亮的吆喝声起。
粗布麻衣,足穿多耳麻鞋,满脸的白麻子跟着兴奋,不停地跳跃。
麻大,崔三响的小舅子,三响鱼米汇的主事人。
青壮,凝神摒气,一只只虚幻的拳影浮现,快速轰击前方的土墩。
“不看刀,忘了世间事,唯前方目标,斩!”麻大的声音更大。
一万青壮,是精气神饱满的玩海人,正忘神地操练。
旮旯角落,还有一千数的不足十五岁的少年、童子,挥汗如雨。
一座高峰,清冽的寒风吹拂,偶驱散迷雾,隐见里面别有洞天。
春风和煦,百花争艳,两人对坐木几,饶有兴趣地看戏。
粗布麻衣,足穿多耳麻鞋,头挽文士髻,不是黎川还有谁?
对面,是头挽双抓髻的清秀少女,充满了生机、活力的青春少女,眼睛滴溜溜乱转的活泼少女,呃,称之为古怪精灵的小萝莉更恰当。
花飞雪,曾随花解语远征源陆,失利后,又回了天照星域。
花蝶掌天照星庭的监察、惩戒大权,惩处不法、讨伐不臣。
直言之,四海盟不鸟天照星庭,是不喧诸于口的“匪类”,监察官花飞雪跟脑门刻了“匪”字的黎川,是天生的对头,怎会同聚?
娴熟地将腊肉切成薄片,再蘸辣酱,塞进樱桃小口,慢慢咀嚼。
还有豆豉鱼、小幺泡菜,西瓜、蜜瓜、脆瓜。
酒是神仙醉,满饮一碗神仙醉,花飞雪感慨:
“神仙醉?怪怪的名字!是凡民的佳酿,也适合修行人!”
不置可否!黎川的眼神悠悠,玉弥宫的来历神秘,还是少惹为妙。
玉弥城的居民贪财,是将自己享用的好货走私了。
花飞雪感慨万千,是想起了天堡的牛排、年份酒。
俯瞰盆地,黎川想了想,才试探道:
“飞雪道友,不远的将来,三响鱼米汇将驰骋壶山陆...”
花飞雪赶紧咽下一块豆豉鱼,摇头更正道:
“不是驰骋,是为祸、祸乱壶山陆!”
脸皮微涨,黎川强忍不适,点头应和。
无奈何,自玄塔维新后,丸子兵成了主力,四海盟大不如前。
黑漆漆的眼睛,盯住侷不安的黎川,花飞雪调侃道:
“小黎川,告诉姐姐,你煞费苦心地将海匪送上岸,何意?”
丸子陆是天照宇宙的特色,贫瘠的陆地加上辽阔的海洋,是每一座星陆的共性,玩海的船老大、渔人?约占总人口的五分之一!
独特的生活方式,造就了玩海人是一个特殊的群体,注定了根植于渔人的四海盟无法平庸,随着时间推移,渐占一席之地。
然而,真正冠之“海匪”的渔夫?还不足百分之一!
陆地人族歧视玩海的渔人,是将他们归类于“匪”,虽是坐享渔获又十分鄙视渔人,日积年久,其观念深入骨髓,轻易不可改变。
百分之一的渔人,造就四海盟不可撼动的地位。
然而,玄塔维新后,成建制、训练有素的皇军崛起,四海盟式微,渐被逼出历史舞台,可是,石中孝郎是枭雄,岂甘雌伏?
见黎川不肯吐实,花飞雪愠怒,拍了拍手,准备“告辞”了。
黎川被逼到墙角,更是为难。
花飞雪统领花蝶,是天道般的存在,任谁,是不敢轻忽!
想了半晌,黎川叹气,又双试探道:
“飞雪道友,三响鱼米汇不会攻打城池,不算坏了规矩?”
微愣,又点头,不攻打城池?就是良民。
花飞雪玩味,世间事,又有谁能说得清?
学宫的大佬朴衣,被“贬”来壶山城枯坐,没有图谋?猪都不信!
又是学宫的弃徒占了鳖岛?花飞雪的疑心更甚,安排得力人手,死死盯住了壶山陆,特别是壶山城、鳖岛的异动。
福山氏败走,海匪登岸?花飞雪再坐不住,亲来壶山陆坐镇。
崔三响春风得意,是倒背着手四下闲逛,花飞雪派人送了《蝶之战》,是想试探海匪的真实意图,渔人被贴上“匪”字,是永远洗不清的罪孽,突然想从良?怕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何苦来哉?
果然,三响鱼米汇的十万人进了深山密林,想过隐居生活?
更妙的是,崔三响是能耐人,是将都、郡、县、港口的海匪分遣,盘踞于诸城池的荒郊、野外,再整编了精壮练兵?是想大弄?
黎川是玄尊,却是土鳖玄尊,哪里逃得过花飞雪的追踪?
稍费一点点力气,花飞雪轻松地“逮”住了悍匪黎川。
花飞雪好奇,凭初建的匪兵,怎是壶山城守备队的对手?
“崔三响大肆练兵,可遮一时,却难掩一世,不怕四喜王来伐?”
黎川故作沉思,良久抬头,敷衍道:
“天照星庭的律令,丸子兵只维护城池周全,轻易不可离境。”
切!蒙谁呢?小姑奶就是监察大吏,到目前,还是没将你正法!
心里陡生寒意,是花飞雪的臆想激发黎川的气血感应,瞬间,全身紧绷,手指轻敲,呼吸渐重,气氛渐渐凝滞,木几成了粉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