揭谛宗的城池规划,四种姓居住、生活的区域,是泾渭分明。
城池里,由内向外,是王族、官员、自由业者,各占三分之一。
人数众多的贱民,则散居城郊、山野,从事最基本的农耕、放牧。
受小雅案牵连的官员被抄家、收监,家人、亲眷、仆佣贬为第三种姓的自由民,是一双肩扛一张嘴的自由民,新生的劳动力。
官府不会令其饿毙,集中安置的地方?有义工分派粮食。
有饭吃、有房住,白吃、白喝,你还想怎地?
但是,官府只管不饿死人,生活质量?是没法满足。
犯事的官员,即使是区区的文吏,家境都十分宽裕,哪怕是家里的仆役,生活水平不会低,他们代表着主人的颜面,不可草率。
某一偏僻的角落,简易棚里住十余健硕的妇人,还有一躺床上的“病人”,沮丧、失落、不甘,种种情绪通过痛哭、诅骂发泄。
痛斥天道不公?唉,普通的凡民妇人,哪里知晓天道的存在?
佛祖、菩萨、遍地的罗汉?那是神一般的存在,她们不敢。
唯一的发泄点,是躺床上的病人,气息衰弱、不能自理的病人。
实在想不通,十余人的夫君,曾是庆余城的官,哪怕是小吏?也是官,是家境富庶的官,是衣食无忧、锦衣玉食的官。
然而,自从十余健妇抬着章氏上庭后,一切改变了。
受小雅案的牵连,十余妇人的夫君被捉进大牢,是定了罪。
曾经的官太太,被净身出户,成了新生的“劳动力”!
如此也罢了!妇人们的身体健壮,能干活,能养活自己、家人,而且,妇人们做过官太太,人脉不弱,且见识不凡,机会多多。
但是,自沾上章氏后,妇人们自觉身上“臭”,是臭气熏天。
一个月了,甭说体面的管事,哪怕是给人推车的活,也没有。
无它!章氏纠缠薛小男,手段十分恶劣,而十余健妇与章氏同行?也“沾”了章氏的光,其优势无外是人脉、见识,然而,自与“难缠”挂上号?谁也不愿自讨麻烦,特别是商贩、商铺,更是忌讳不已。
出门的时候,亲戚、子女是跟来同住,后觉不妙,是远走它乡。
而妇人们?成了庆余城的“名人”,不愿再连累亲人。
“噗!”轻微的闷响,恶臭熏天,一妇人漰溃:
“章婆子,你就不能上茅房大便?还让不让人活了?”
几个妇人凑一堆,是商量出路,一妇人的眼色狠戾:
“大姐,章婆子吃了要拉,不如,不给她饭吃、不喂水!”
大姐叹气,一时贪心,是换来如此的报应,只怪自己:
“唉,同是姐妹,我怎忍心任她饿毙?不妥!”
“唉!”十余妇人叹气,不是不想不管,而是不愿背负恶名。
假如,你认为一愁莫展?那么,你未免太小瞧人了。
一妇人来到章氏床前,不停地嘘寒问暖,又招呼姐妹帮忙。
“一个多月了,止躲床上?哪怕是正常人,也会闹病!”
手脚麻溜,配合默契,几个妇人将章氏抬到澡棚。
不长时间,妇人将章氏洗涮得干干净净,又换上了干净的衣裳。
妇人将章氏的被褥掀走,再拆了破床,一个时辰后,木棚干净了。
一张躺椅?是绑上两根竹竿,妇人们抬着章氏呼啸而出。
没有挪下谁!此是规矩,谁要是掉链子?哼哼,就甭混了。
垃圾堆!街道上的垃圾堆!也分区域!是分类堆放!
妇人们抬着章氏,直奔废弃食物的垃圾箱,靠着垃圾箱安放躺椅。
一阵窃窃私语,留下俩妇人盯着,其他的人,全回了。
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事,妇人们要出门,找工作!
“当!当!当!”是放课的钟声敲响,是学堂放学了。
揭谛宗,曾是华严宗五支系,文明程度颇高,学堂是公办。
妇人们选择的位置?正好是某名牌学堂附近,家长的腰包鼓涨。
而且,此地,是学子们下课回家的,必经之路。
“呀,谁家的老奶奶晒太阳?”懵懂少女惊讶。
“甭多事,赶紧走!”一少妇忙不迭地呵斥,不要钱了?
无它!自律院审了几回案,庆余城的仙凡莫不风声鹤唳。
各家各户,是留足了人手,是死死盯住自家的懵懂孩子。
相较巨额的赔偿,多费一些心思、力气,还是很合算。
“娘亲,老奶奶好可怜!”少女不依,说好了,要扶贫济困哩。
少妇无奈,将少女拽到一处亭子里,思想工作?急不得。
每一个学童、少年?都有亲人、家仆伴随,是将小祖宗拽走。
不长的时间,街道空了,学子走了,又恢复了平静。
少妇摆出零食,暂时不回家了。
“孩子,听过《小男的故事》么?有什么感想?”
少女顿住,眼泪不争气地流下来,嘴里喃喃道:
“听过了,小男太伟大了,是我辈楷模!”
少妇呆住,是了,少男、少女只是关注悲催的男主人公,却是忘了作恶的人,《小男的故事》是警示剧,提醒善良的人多一个心眼。
“小蔬,你爹爹起早贪黑,是挣了多少钱,有多少积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