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这样，他还安慰女孩，“等进城之后给你买新衣服，找家客栈洗个澡换上。”

女孩被柴草埋过，被蔬菜埋过，蹲过鱼篓，坐过粪车，还有什么看不开的？

魏小姐举着袖子掩住口鼻，冲杜飞点点头，两条小腿来回晃动。

刚刚入夜的荆州城灯火点点，

街旁有家客栈，

同福客栈匾额两边，悬挂着两盏红灯。

一名体态丰腴的妇人依在柜台上，手中团扇轻摇，一双水汪汪的媚眼看着柜台后一个书生噼里啪啦的打算盘。

书生二十多岁，左手翻动账本，右手打算盘，良久之后抬头道：“掌柜的，这个月咱们又亏了。”

女掌柜绣眉微蹙，“亏多少？”

“一两三钱银子。”

“这么多！”女掌柜一声尖叫。

书生缓缓摇头，“照这样下去，不用三年咱们就关门大吉了，掌柜的，你该找个有钱人嫁了，别把嫁妆都贴进去了。”

女掌柜面带忧色，“这样下去可不行。”

她扯着嗓门喊道：“白玉堂！吕大嘴！佟小贝！都给我出来！”

后面出来一个伙计打扮的俊俏后生，一个拎着菜刀的胖子，还有一个梳着丫髻的小姑娘。

伙计伸个懒腰，“掌柜的，啥事啊？正睡得香呢！”

女掌柜怒道：“生意不好你们还有心情睡觉？都给我出去拉客去！”

胖子忙道：“掌柜的，我锅里还炒着菜呢！”

“没客人你们还吃什么饭？”女掌柜吼道。

小女孩噘着嘴道：“嫂子，人家功课还没做完嘛！”

女掌柜叉腰道：“子曰女子无才便是德，女孩子家家的，读书有什么用？”

书生小声提醒，“掌柜的，这句话不是子说的。”

女掌柜绣眉一挑，“你学问大咋没考举人呢？一天就你话多！你也出去拉客去！你们四个要拉不来一个客人，谁也不许吃饭！”

秀才低头叹息：子又替人背一回黑锅。

白玉堂心中不平：没客人怨我吗？哥长得这么帅，居然只是个店小二，老天太会折磨我了……

胖子一肚子不愉快：我一个厨子去拉客，掌柜的你没搞错吧？

店内一片哀鸿遍野，

四人垂头丧气往外走，

门外人影一闪，进来一大一小两个人。

一个二十左右的青年，牵着一个十几岁的女孩，

青年和女孩衣衫污秽，灰头土脸，身上味道怪异，活脱脱两个叫花子一样。

青年进门，眼神在店内众人身上扫过，“给我开一间上房，准备洗澡水，一桌丰盛的晚餐。”

店小二白玉堂，厨子吕大嘴，女孩佟小贝，还有柜台后的账房书生，几个人面面相觑，

四人不约而同的想：两位客官来的真及时啊！

女掌柜打量这俩人，大眼珠一转，满脸堆笑，“对不起，本店已经客满，你们去别家看看好吧？”

白玉堂一脸惊诧：店里住满了？那我们还去拉客干什么？

秀才白眼望天：这分明是以貌取人嘛！

厨子看到脏兮兮的女孩盯着他，眼神中有惊惧之意，连忙把菜刀藏在身后，

佟小贝高兴起来，“嫂子，店里已经客满，我们是不是不用出去拉客了？”

女掌柜狠狠瞪了她一眼，

佟小贝一伸舌头，立即躲在白玉堂身后。

女掌柜笑吟吟道：“实在抱歉，街东头有一家悦来客栈，环境优雅，价格便宜，还免费送午餐宵夜，两位要不要去看看？”

青年没说话，一抬手，一锭银子啪嗒落在柜台上。

女掌柜眼神一亮，一把抓起银子掂了掂，足有十两重，

她眉花眼笑，“都愣着干啥？老白带客人上楼开房间，大嘴去炒菜，小贝秀才去烧水！”

女掌柜银子往怀里一揣，笑靥如花，欠身万福，“客官楼上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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