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礼林上下打量着李宰刚换过药的上身,如此刑罚虽然不会伤及根本,却也总是十二分的不好受的。
“这可比掉脑袋好点吧。”
李宰笑着摇了摇头,有些吃力地伸手往床榻下方摸了摸,掏出一只小酒壶来:“不对,说不定掉脑袋不疼呢?也能睡上好久,总不会有这么累的。”
“养伤怎能饮酒。”
钟礼林板着脸,目光如剑一般扫向李宰,却被对方的嬉笑表情化开:“哎哟,这伤你也知道,就只能熬时间养,不能喝酒得多难熬啊。”
“尽快康复才是正事。”
钟礼林的声音略微柔和了一些,伸手要去拿那只小酒壶:“我今日前来,是代表殿下。”
“殿下?”
“正是。”
李宰没有要反抗的意思,任由钟礼林将酒壶拿去了,又听他说道:“殿下本想自来看望你,但你现在是罪臣,这不合规矩。”
“就算不是罪臣,皇上看望臣子算是哪门子的规矩?”李宰笑容未变。
钟礼林看了看他:“泗蒙古礼如此,从前的国君面前臣子,甚至起身赐座,有什么病恙亦要探望,以礼待之,到后来才渐渐失了道,臣子无座立奏,后来又连站都站不得,要跪奏了,当真今不如古。”
李宰听罢,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一些,看着钟礼林的眼睛:“你这话可是大不敬。”
“这话是殿下自己说的。”
钟礼林微微抬了抬下巴:“殿下命我探望你一番,一是以示关心,二来是要看看你什么时候能继续履职。”
“为何这么急?”
“殿下准备近日出巡一趟,选秀之事,殿下打算先亲力亲为做个表率。”
若是往常,钟礼林说到这种荒谬的事情只会嗤之以鼻,但现在他的表情却无比的严肃,看得李宰有些好笑:
“你也如此上心,难不成也对姑娘好奇?那可当真是铁树开花的怪事。”
钟礼林瞥了他一眼:“自打我进太书阁以来,从阁老大人身上学到许多,此次出访西亚的成果你也看在眼里,却仍对殿下没有改观?”
李宰叹了口气,勉强伸展了一下胳膊,扭了扭脖子:“我的看法不重要,倒是你,即便想要找当年的公道而痛恨澹台复,也不能一叶障目就这么没头没脑地跟着殿下去,指不定他哪天又恢复原先那般做派呢?到时候得罪了澹台复,那可就……”
“我灵根已废,还能失去什么?”
钟礼林的面容变得如铁一般寒冷:“比起在那太书阁中昏昏度日,现在的殿下总算让我看到一线希望,你若不想帮我的忙,起码做好自己分内的事,尽职尽责,我是教过你的!”
“唉……”
李宰长叹一口气,不说话了。
钟礼林的情绪略微稳定了一些,站起身来准备告辞,李宰撑着床沿也想起身,被他一把摁住了肩膀。
“不要贪酒,尽快养好伤。”
他板着脸又说:“如你这般见风使舵,总有失手的时候,澹台父子身边可不是那么好呆的。”
“我又何尝不知道呢?”
李宰苦笑一下,躺回了床上。
见他不愿再多说,钟礼林暗自咬了咬牙,推开门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