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三人启程,上了官道,杨洛霏就悄然消失了。
刚走了半个时辰,容晟把车给停了。他掀车帘走进车里,道:“老朱头,我想起来了,你这样子还是会让人认出来,我来给你化化妆吧。”
朱戈是凡人,无法使用法宝和法器,所以一般的易容丹,易容面具都对他没有用处。听说能化妆,他倒也愿意,毕竟沿路到处都是他的图像,很有些危险。
容晟这小子还真是一个大纨绔,中藏里一些洁面梳妆的东西应有尽有。捯饬完了,又从中藏里取出一身讲究的长衫换了。
经过容晟收拾后的朱戈,俨然一个乡绅老员外的做派,加上朱戈原本的草莽气,这老员外有点像是解甲归田的将军,不怒自威,颇有气势。
花白的须发都被容晟妙手给染成了黑色,原来看起来七老八十的朱戈,现在看起来也就是五十多岁的精壮老者。
一个活脱脱的凡修老员外。
容晟很满意,朱戈照了镜子后更是赞不绝口,对容晟的技术大加赞赏。
这一耽误就是半个时辰,以至于杨洛霏都忍不住冲了过来。
当她看到车内的朱戈时,吃惊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如果不是气息判断无误,她一定无法认出眼前的人就是朱戈。
“哥,你这是......”杨洛霏结结巴巴地说。
“容晟觉得这样会更安全些,你看怎么样?”朱戈笑着。
容晟得意洋洋地看着吃惊的杨洛霏,道:“姐姐,我的手艺不错吧?老朱头,现在变成了朱员外,哈哈哈......”
杨洛霏不满道:“什么老朱头?谁让你这样叫他的?”
“啊,这......这,姐姐说,让我怎么叫都行!”容晟很干脆。
朱戈比他太爷爷的年龄都大,让他怎么叫他都觉得不算过分。
“叫爷爷!”杨洛霏说着,“嗯,也不好,就叫师傅吧。凡人时的师徒,你不是说我哥是将军吗,就这样!”
容晟现在看见杨洛霏就觉得亲切无比,仿佛她就是灵石的化身,转头对着朱戈笑道:“师傅,我的亲师傅啊!”
杨洛霏看他有些嘻皮笑脸,面容一整,道:“以后正经点,别让人觉得你不尊重师傅。实话给你说,我也就是允许你这么叫叫,以你的资质和身份,再修一百辈子,也不配给我哥当弟子!”
容晟心中不忿,但脸上却不显现,只是笑道:“那是,那是!”
重新启程,杨洛霏自然离开。
容晟自此再也没有说起走的事情,杨洛霏也是每隔几天,就给他些灵石,其实这点灵石对于杨洛霏而言都是毛毛雨,她有多到用不完的灵石,这不算什么。而容晟偏偏又是个没怎么见过世面的家伙。
一路之上,容晟与朱戈开始熟络起来,两人在路上没事儿了就聊天,朱戈给他讲一些修真界的趣闻,听的容晟眼界大开,颇是佩服。
有时,朱戈也偶尔会点拔点拔他的修炼,容晟修炼虽然不是多么上心,但也小有进益。
当然,路上容晟也把朱戈照顾得很好,他会在一座大城中买上不少吃食放进中藏,甚至连水都准备得妥妥的。
他们从不在城镇人多处休息,往往都是在山林中歇息。那时朱戈就会亲自下厨,两人美美吃上一顿,遇到有兴致时,两人还会喝上一点。在判断安全时,杨洛霏也会过来,三人坐在一起聊天吃饭。
如此一晃八年过去。
这一路上,遇过败兵,碰过劫匪,有过天灾,磕磕绊绊,虽不时的会有困扰,但所幸没有生命危险,熬了过来。
三人风雨兼程,一路向东,马鹿的脚力极快,这一日竟已经到了南平洲的边境大城泰奂城。
此时是仙光二十三年。
看着泰奂城繁密的人流,人们都很难相信,这竟然是天尸门统治下的大城。似乎没有什么改变。战争的阴影虽仍然笼罩在头顶,但对于凡修来说,无论天下是谁的,只要让我平安的活着就好。所以街市依旧太平,坊间仍然喧闹。
八年的时间过去,加上时不时会有激烈的战事爆发,关于朱戈的议论也小了很多,甚至已经被逐渐淡忘。那些曾经的画像早就成了历史。
修真界每天都有新鲜事发生,任谁的故事再精彩,也都只是茶余的谈资,不说了,也就忘却了。
泰奂城很大,是当初一个凡人国度的都城,仙光过后完完整整地保存了下来。
朱戈进城时,正是午后时分,按杨洛霏的嘱咐,他们坚决不能在城里过夜,要尽快穿城而过,她有要事要做。
最近这几年,杨洛霏和他们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短,总是一见过后,匆匆就离开了。
朱戈知道她的阴气发作的越来越频繁,可能已经到了失控的边缘,每次看到她时,都觉得她的脸色越发的苍白。虽然她仍然是一副老妪扮象,但似乎有掩饰不住的迹象。
朱戈一直很担心,但又毫无办法。
他知道,杨洛霏的日子不多了。
在城中没有停留,他们疾驰而过。
此时正值隆冬季节,雪花飘飞,马鹿在寂寥的官道上飞奔,扬起身后飞溅的雪花。
朱戈坐在车中,望着车外晃眼就过的楬杨,心情沉重。
容晟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适时的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坐在车头,任马鹿飞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