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曜篇015

早上赵清欢是被吻醒的。

他吻她白嫩的耳垂，脸颊，眼角，唇瓣，不停的吻。

怎样都不够。

见赵清欢醒了，罗曜更加肆无忌惮，控制她的双手，举过她头顶，低头吻她颈下，含糊说：“早。”

赵清欢被他困住，动都不能动，很热，很燥，小声哼哼，“别闹。”

罗曜埋着头，“你看我哪里像在闹。”

赵清欢手腕被按在床头，忽觉指尖冰凉，有什么东西套进去。

她仰起头，看到无名指上被套进一枚钻石戒指。

很大，很闪，很精致。

罗曜松了她的手，转而触摸其他地方，“补给你的。”

赵清欢还没有仔细看，注意力就被他转移到别处。

她抱住他的头。

过了许久，两人都有些饿。

罗曜躺在她身边，侧过身，将手臂伸到她身下，让她枕着自己。

两人面对面躺着，互相看了一会。

昨晚睡前，他起身拿了纸巾和毛巾帮她清理，他第一次帮她清理，觉得以前欠了她许多。

这种温柔的事，就应该男人来做，赵清欢却从不抱怨。

罗曜的指尖在她唇角轻碾，“喜欢以前那样，还是刚刚这样。”

赵清欢咬着唇，扯过被子盖住自己。

罗曜一把掀开，非要她看自己，“从你的表情来看，应该更喜欢刚刚，”他笑的很坏，“毕竟比较省力。”

赵清欢伸手捂他眼睛，又捂他嘴，“你别说话。”

罗曜把她的手捉住，放在自己胸口，那里在强烈的跳动。

赵清欢看着自己的无名指，“你还准备了这个。”

罗曜说：“自然要准备，总不能真用一根皮筋就把你娶了。”

他转念一笑，“昨晚算我们的新婚夜吧，还满意吗？”

赵清欢不想理他，但他一直捏着她下巴，非要一个评价，她只好说：“满意。”

罗曜这才罢休。

赵清欢看了他一会，“为什么瞒着我。”

罗曜说：“想给你惊喜。”

赵清欢垂着眼睛，睫毛微微颤动，“你该告诉我的，我可以陪你。”

罗曜把人搂紧，两人的身体贴近，“告诉你干嘛，你只会跟着着急，而且我不确定最终结果会怎样，如果还是不行，你会失望。”

“如果要你燃起希望，又失望，我宁可你从来都不知道。”

赵清欢的唇瓣轻触他身体，“我太粗心了，竟然这么久都没发现，你一个人复健，一定很辛苦，也很难。”

“我想瞒的事，怎么可能让你知道。”

罗曜想起这几年的时光，确实辛苦，也确实幸福，幸福的感觉大过辛苦，让人无意识地忽略掉那些不好的事情。

时间仿佛过的也很快。

罗曜认真看她，“清欢，如果不是你，我不会有今天。”

赵清欢摇头，“你不该这样，你早该复健，你的生活是自己的，不是为了谁。”

她曾想过复健，但罗曜对这件事很敏感，她不敢提，怕他觉得她十分在意这件事，有压力，而且他受伤已经多年，复健的希望不大。

她想，只要他们相爱，能不能站起来又有什么所谓，所以她没有提。

罗曜说：“遇到你之前，我看不到希望，清欢，是你给我希望。”

赵清欢窝进他怀里。

今天罗曜不用去公司，赵清欢也放假，两人没有出门。

赵清欢在厨房煮汤，水烧开，咕嘟咕嘟冒泡，她盯着雾气发呆。

从昨天到现在，好像在梦中。

她没告诉过罗曜，她梦见过他很多次，他没有坐轮椅，她有危险，他从远处跑来救她。

梦里她看不清他的腿，只是模糊觉得他在奔跑。

身后有人搂住她的腰，赵清欢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她还没习惯他这个姿势抱她。

罗曜将下巴抵在她肩头，仔细闻了闻，“很香。”

赵清欢偏头看他，“家里知道吗？”

罗曜摇头，“除了蒲卓和小郑，没人知道。”

“你该告诉奶奶和罗迹，他们会很高兴。”

“嗯，会说。”

罗曜执着她的手，用汤勺在锅里搅拌几下，随后放下汤勺，把人扳过来面对自己，“清欢，婚礼晚些再办好吗？

等等我。”

他低着头，有一下没一下啄她脸颊，手搭在她腰上，“公主抱，我现在只能抱一小会，还没办法坚持走完一条花路。”

赵清欢怔了怔，双手抵在他胸口，离开一些，仰着头看他，“什么公主抱，什么花路？”

罗曜温柔看她，“这不是你的心愿吗？”

赵清欢有些茫然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

罗曜的手掌在她瘦削的脊背抚弄，“我不但知道这个，我还知道你想要一个浪漫的婚礼，想要开房车，游遍世界。”

他稍用力，将人提到一旁的操作台上坐好，两手撑在她身侧，盯着她的眼睛，“婚礼我会准备，房车已经买了，清欢，我说过，我会给你最好的，你所有的愿望，我都会满足你。”

赵清欢已经没有力气去思考他怎么知道的这些，她搂住他的脖子，罗曜解开她的搭扣。

锅里的汤已经快烧干。

罗曜没心思吃，关掉火，把人抱去沙发。

一整天两人都没有出门，赵清欢恍惚中问他，这样他的腿受不受得了，罗曜说只要你受得了就行。

他又抱怨以后是不是没有以前那样的待遇了，毕竟大部分男人都喜欢在下面。

第二天早上罗曜去上班，他穿了新的定制西装，袖口是赵清欢送他的袖扣。

以前他坐在轮椅上，西装总窝着一小块，看不出整体效果，他现在站在这里，身姿挺拔，像个衣架子，赵清欢看的有些发愣。

某一瞬间，好像回到她十七岁时，那个意气风发，骄傲自信的男人又回来了。

时间兜兜转转，总是在某一刻重合。

赵清欢像个小媳妇一样，站在他面前帮他打领带。

罗曜以后应该再也用不到那辆改装过的车。

司机来接他，赵清欢把他送到楼下，车的后备箱还是会备着他的可折叠轮椅。

罗曜现在的状况暂时还不能长时间走动，步伐也比较缓慢。

即便这样，也足够震撼整个业内。

没有几天，圈里传遍，罗氏的罗曜居然站起来了，老友探望，同行恭喜，财经杂志也来采访他。

还有不少名媛闺秀，之前就对罗曜颇有好感，只是碍于他的腿，一直有些遗憾，没了这个阻碍，很快有人前来造访，把自己未出阁的女儿介绍给他。

罗曜一概不见。

罗老太太一个激动，连夜从岳城赶来北京，泪流满面，一直在说祖宗保佑，又说赵清欢是福星，旺夫，催促两人赶紧办婚礼。

罗曜安抚了老太太好几天，答应会尽快筹备婚礼，她才肯回岳城。

这些天，赵清欢上班的路上几乎都在哼着歌。

她从来没觉得机场大厅这么好看，过往的行人旅客好像也可爱许多。

同事说人逢喜事精神爽，清欢你是不是好事将近了？

她和罗曜领证的事，还没告诉同事。

赵清欢笑着说对呀，到时候请你们吃喜糖。

某天她在家给他整理西装时，在里怀兜发现她丢了好几年的手串和那封遗书。

这件西装罗曜很久不穿，一直放在柜子最里面，她心血来潮，把他几件西装拿出来透透风。

赵清欢用新手机给罗曜发信息。

之前在机场，她的手机摔在地上，屏幕碎掉，她想去修，罗曜直接给她买了一个新的。

【清欢：[图片]】

几分钟后。

【ly：……】

【ly：哪里看到的。

】

【清欢：你怎么偷藏我这么多东西。

】

【ly：注意措辞，不是偷藏，是收藏，你又没问过我。

】

【ly：手串是你落在我家的。

】

【清欢：竟然不还我。

】

【ly：那段时间你不理我，我只能靠这个睹物思情。

】

后来他们在一起，罗曜不需要靠这个思念赵清欢，又不想让她知道这件事，索性放起来不让她看到。

【清欢：遗书呢？

】

【ly：里面有我的名字，我自然有资格保存。

】

赵清欢说不过他，他说什么都一副很有道理的样子。

罗曜虽然已经可以行走，但还是会去医院做康复训练，还有一些后续巩固的疗程需要完成。

赵清欢一定要陪他去。

她磨了好几天，罗曜没有办法，只能带她去。

那家私立医院赵清欢听说过，这几年也路过这里不止一次，她从没想过，罗曜会在里面做复健。

到了那个康复训练室，罗曜轻车熟路脱了外套放在一旁的衣架上，医生跟他很熟，偏头看了一眼赵清欢。

罗曜揽过赵清欢的肩膀，“我太太赵清欢。”

又跟她介绍，“这是赵医生，我的主治医师。”

赵清欢十分感激，“谢谢您，我先生能康复，多亏您悉心照料。”

赵医生忙说应该做的，您太客气。

罗曜做复健，一直瞒着家里人和外界，现在他能走路，对医生来说，也是一种成就。

赵清欢不耽误他，在一旁的休息椅子上坐着等。

里侧一些器械她没有见过，不知道怎么用，罗曜现在已经用不到那些基础助走的器械，但有其他做复健的人在用。

陌生的男人咬牙挺着，双臂艰难撑在栏杆上，每挪一厘米，都是煎熬。

他不小心摔倒，看得赵清欢心里一紧，旁边医生将人扶起。

看样子这是常事。

赵清欢忽然想起，两年前有段时间，晚上她给他按摩的时候，他的腿上，膝盖上，都是青紫的痕迹，那时他说不小心撞到，她傻傻的信了。

后来她想转地勤，被他拦住。

原来在她不知道的那些日子里，他在经历这样残酷的训练。

没有尽头，不知终点在哪里，要多大的决心和耐心才能坚持下去。

罗曜不想让她看那些，叫她过来，“看我就好，看别人干嘛。”

他现在已经不需要别人帮忙，也换了进阶器械训练，有些跟健身房里的长得很像。

他一点都不费力，好像在做平常的运动。

赵清欢站在旁边，有些担心，“需要休息一下吗？”

罗曜一边走一边说：“有时间限制，还没到，不累。”

话音刚落，机器滴滴响两声，罗曜说：“好了。”

他走到赵清欢面前，赵清欢用纸巾给他擦汗，又递水。

罗曜笑说：“早知道待遇这么好，应该早点带你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