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夜拧着眉,盯着终端,迟迟没有给回复。
姜茗又说:“算了,一时半会也没有头绪,要不你吃点饭?”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因为没有更多的证据,银河还不能关闭,它还得正常运行。”
陈夜看着没有任何异样的代码窗口,只好考虑其他办法。
姜茗从没想过要彻底关闭银河,但是看陈夜的表情却是认真的。
“关了银河……会怎样?”作为摘星的主脑,关闭银河岂不是这个游戏都不能正常运行了?
那岂不是影响巨大。毕竟现在的摘星,已经是上亿人的第二人生。
冒然关闭它应该是不太可能,姜茗是这么考虑的。
“就算只有我一个人受影响,也不太好直接关了它吧。”姜茗想,银河对她的杀意也只是只针对她一个人。
“我怀疑她已经觉醒了,在她酿成大祸前,最好还是关闭。”
也许未来的银河会威胁到除姜茗以外的人类。
就像十一年前那场大停电……
人工智能没有道德观,它没法判断一个事情会造成什么样的影响,只会依据自己的指令行事。当它认为保证人类生命安全不是第一位时,多么可怕的事情都有可能做出来。
而觉醒后的银河,是一个有自我感情,自我偏见,却没有任何人类同情心和道德观的机器。它只觉醒了属于自己的感情,却无法与人类共鸣。
就像人类与蚂蚁那样的关系,在觉醒后的银河看来,人类就如同蚂蚁。
所以在被碾死之前,陈夜一定要找到办法。
姜茗:“那还要上哪找证据?”
数据都查不到,总不能跑去AI那里把它的机器外壳撬开吧,那样也什么都得不到。
陈夜伸手在姜茗头上拍了拍,柔声说道:“我还有办法,不急。”
*
“我利用那个假‘姜茗’的身份进行定位,查到了一些不属于现在时间线的全息影像,似乎是保存在银河记忆池里,我没有权限,只有你能看了。”
徐涼把‘不属于现在时间线’几个字咬的很重。
“好,定位码发给我。”
“给你了,速战速决,不然容易‘走丢’。”
挂掉徐涼的电话,陈夜把手机放回射频保护盒中,转身朝姜茗房间走去。
笃、笃。陈夜十分客气地敲了敲门。
门后先露出姜茗微瞌的双眼,见到是陈夜,打着哈欠把门打开,让他请进。
“刚醒。”
“嗯。”
声音还有些含糊。
“我待会要出门办事,你得先一个人待家里了。”
“好。”
“我临走前跟你说点事。”
姜茗抬眼,这才打起精神:“您说。”态度跟下属见老板时一模一样。
陈夜拿纸的动作一停,莞尔:“什么您不您的,叫我陈夜,我们什、么、关、系?”
姜茗转了转眼珠,思考两秒后反问:“恋人未满,同居以上?”
陈夜拿起手上的纸轻拍姜茗的脑袋,不由笑道:“不跟你贫,射频装置的使用说明都在这里,万一手表被黑或者没法用,你还能人工进行调试。”
陈夜带的这一张纸,实际是纳米笔记纸,一个只有纸张薄厚的小型电子屏。姜茗瞄了一眼,上面密密麻麻的文字,有些紧张道:“你要出去很久?”
“……银河那边有些进展,不太清楚会什么时候回来。”
陈夜没法给她一个确切的时间。
姜茗果不其然皱起眉。
“很危险吗?能不能不要去?我再躲两天说不定就好了呢?”
“哪有你危险。”陈夜打趣她,“你都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还是乖乖待家里,别我回来看见扫地机追着你跑。”
“那肯定不会啦!”
*
陈夜坐飞车来到了腾飞科技楼顶。
巨大而危险的机器仍然在不辞辛苦地运转着,沉闷机械的低鸣像是一种警告。
陈夜连接密钥,走进它的核心。
“让我看看你和姜茗,究竟有什么过去吧。”
输入定位码,陈夜戴好了全息头盔,直连银河心脏内部。
一瞬间繁杂的信息冲入脑内。
陈夜强制自己冷静下来,睁眼,看到自己身处在漆黑的虚拟空间中,面前有一个漂浮窗,标着xx年x月x日。
陈夜对此有印象,这个日期正好是姜茗母亲去世的那一天。
接着,周围渐渐有了影像。
开启的全息影像,让陈夜可以第三者姿态看着姜茗经历的过去。
此时陈夜就站在姜茗母亲住的医院门口,看到远处姜茗拎着一个黑色文件袋走过来。
她很憔悴,比陈夜印象里的姜茗要瘦弱许多。
姜茗叫了出租车,陈夜跟在她后面坐了上去。他看到姜茗拿出手机,拨下一个号码,然后对方接通,是张影。
两人争吵了一路。
他清楚地听到张影在话筒另一边,大声责怪姜茗。姜茗偶尔反驳几句,大多数情况下却默默哭着,好像因为张口容易泄露哭腔所以不会多说。
陈夜伸出手,手穿过姜茗的脸,停顿几秒,最后还是收了回来。
从他们争吵的内容,陈夜大致猜到了姜茗曾面对着怎样的难题。
张影的摘星锦标赛决赛就在今早开始比赛,姜茗早早出门,却没能赶上。
不仅没有赶上,在会场还被张影摔坏了与母亲健康信息关联的手表,导致她完全没能第一时间收到信息。
医院第一时间安排了抢救,然而等姜茗与张影争吵完跑出会场后,已经为时已晚。
她错过了母亲最后的时光,或者说,错过了能最后做决定的那一刻——医院原本可以在最后这一刻,让母亲听到她的声音的。
更何况上一秒,张影狠狠地甩了她。
对她来讲,世界的价值由此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