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辣辣的阳光射到高灏的背上，火辣辣地疼，汗水顺着额头低落到嘴唇，咸咸的。头上的斗笠已经发烫，高灏光着身子背着一筐满满的脐橙，双腿开始忍不住的发抖。

昨日父亲下山的时候崴了脚，高灏从太阳还未露面的时候就山上帮父亲采摘脐橙以及运下山送到刘官人的府上。高灏13岁，家里三代都为刘官人务农，每年的这个脐橙成熟的季节每天都要为刘府送至少五筐才能有一顿晚饭。其他的村民都送了三筐，趁着中午最热的时候赶紧歇一歇吃上一点干粮，躲在山脚的树下瞌睡一会好恢复体力再准备下午剩余的工作。

高灏背着第二筐的脐橙，瘦小黝黑的身躯布满了豆大的汗珠，破烂宽松的裤子随着抖动的双腿也在摇摆。“先休息下吧，别等会让框里的橙子跟着我一起滚下山去咯”，高灏口中喃喃道，扶着旁边的树干慢慢蹲下，再缓缓地坐在地上，双肩的负重感顿时消失无影。箩筐比坐着的高灏还高上一截，筐里的脐橙圆滚滚的，也不知道是阳光的反射还是刚从枝头摘下，黄澄澄的亮地发光。高灏看着那鲜艳的脐橙，“咕咕”咽了一口水，虽然从未品尝过脐橙的味道，但是刘府宴上剥开的脐橙那香甜的味道可是在他脑中飘荡不知多久，睡梦中也曾梦过有一天在自己的兜里揣着两个，嘴里叼着几瓣。

“唉”，高灏长叹一声，哪里敢拿刘官人的脐橙，一旦被发现就要像村里的李叔一般砍去三指。他从怀里掏出母亲早上备好的干粮以及从刘府上周宴会过后自己偷偷藏起吃剩的鸡脖子，三口并作两口地吃了起来。他透过树叶间的缝隙看到湛蓝的天空，一下子看得失了神。

“呼”一阵狂风袭来打断高灏的思绪，眼前突然一黑，有什么东西一下子往身上压了过来。高灏一下子清醒了过来，定眼一看，面前站着一个高高壮壮的人，头戴着黄巾，牵着一匹黑马。高灏刚才感觉有什么要压了过来，也不知道为何没有任何物件压倒自己身上。倒是身边的箩筐倾斜一半，脐橙散落一地，有几个还顺着山坡滚了下去。高灏连忙起身去捡橙子，也顾不上面前的男子。

那男子也没开口，看着眼前的高灏慌手慌脚地捡橙子，直挺挺的站在原地，只是呼吸声有点大，胸口起伏很大，牵着的马也是咧口嘴大口呼气。高灏将脐橙放置好，才发现那男子竟还站在原地。男子脸白白的，异常地高大，绝非本镇的人，直直地看着高灏。高灏被他看得发毛，背上箩筐，眼光只敢放在脚下准备离开。

那男子深吐一口气，高灏感觉他面前的树叶都被吹地摇曳了起来。“小子，你掉的干粮可以给我吧？”男子的声音意外的轻柔。高灏愣了愣，回头朝着男子点了点头，不敢表示异议。

男子弯下身捡起还剩一小块的干粮一口吞下，舔了舔嘴唇也没跟高灏说什么伸手往框里取了个脐橙，三下五除二剥开橙皮吃了起来。

高灏大吃一惊，心想着这还得了，回去不得被刘官人打得个半死？一下子就扑将过去。男子一手推开高灏，冷哼了一声，吓得高灏也不敢往前。

高灏只能说到“大人，这脐橙非我家产物，这山上的是刘官人的，你这一吃，我可少不了一顿毒打”。

男子却不理会，转身便往山上走。高灏只能叹一口气，男子牛高马大的，自己又能如何呢？回去再跟刘官人说一说情况，希望能刘官人宽大处理了，先将这筐脐橙放下山再说。高灏没走几步，那男子竟追了也上，说道“那就还你吧”说着将挤成一团的橙皮放入框里，说完头也不回，男子的步伐好快，没两下追上山上的马，也没再理会高灏就往山顶走去。

高灏心里无奈，却也不敢支吾，也不敢将橙皮带下山去，随手埋在树下便往山下走。高灏心里一直想着这事，做事也更慢了，第五筐的脐橙也在太阳被山腰挡住半边脸运到山脚。高灏胆子小，并未跟刘官人的管家通知这事，去到刘府天已经黑了，管家也并未如常即时查点筐内的脐橙。高灏急忙忙地领了几个饼便跑往家里。

母亲坐在门口等着高灏，刚看到高灏就碎碎“怎么那么晚？我看大家都比你早一个时辰，让你干点活天黑了也不见人，怕是给山上的野猪拱走了。”高灏心里有事，也不还嘴，掏出饼给母亲。晚饭就在母亲滔滔不绝的抱怨中结束，吃完便回房，睁着眼睛满脑子都是今天的烦心事，也不知过了多久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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