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才吃完没一会儿。”娄煜恒没去,而是坐在了木桶边的小马扎上,“那药是治什么的?”
谭俊没忍住“嘶”了一声,太阳穴刀剜般狠疼一下,又不知蹿到哪根神经,从脑袋里抽疼到脖子根,牵得耳边炸锣一样“嗡嗡”响。
疼劲儿刚过去,身上就冒出层冷汗,谭俊松了口气,仰头靠在木桶边,“你刚说什么?”
娄煜恒搬着马扎坐到他身后,也没打声招呼,抬手就在他太阳穴按了起来,“这样有没有感觉好些?”
谭俊本来想躲开,但娄煜恒手法还不错,掌心也热乎乎的,竟意外有点舒服,他便安心闭上眼,“嗯,可以再重点。”
“我刚问,你吃的药是治什么的?”
娄煜恒已经不是第一次问谭俊类似的问题,但每次都会被他岔开话题。
“寒疾。”
很意外,这次谭俊居然没再打太极,就这样平平淡淡用烧到低哑的嗓音说了出来。
“所以,大夏天手也是冰的,到了秋末就爱生病,都是因为……你有寒疾?”娄煜恒问得很小心,生怕碰到这位爷的某片逆鳞。
“嗯。”
可今天大少爷心情应该不错,娄煜恒继续问道:“怎么染上的寒疾?”
对心里念着的那个人探究过往似乎是人的本性,曾经没共度过的岁月是怎样在如今留下印记,娄煜恒很想知道。
“小时候掉河里了。”谭俊依旧闭着眼,睫毛垂下一片阴影,说话时没什么血色的薄唇一张一合,很慵懒,好像立刻要睡着一样。
宁城有条辰安河,虽然河面宽河水也深,但娄煜恒小时没事就会去河边玩耍,也没少在河里游泳,“我也经常在辰安河里玩,没怎么样啊。”
谭俊掀开眼皮,“你是在辰安河冰层刚开化时,被人绑着石头,沉到河底玩的吗?”
娄煜恒眉头皱了下,手上的动作不自觉僵住,他知道谭俊和谭家关系不好,但怎么也没料到会有人用这么恶毒的手段。
他努力平复情绪,尽量让自己显得和谭俊一样云淡风轻,“最后你是怎么得救的?还有,这事是谁干的?”
谭俊突然扑腾着水花坐起来,扬了娄煜恒满脸水,他斜眼眯着小屁孩,“怎么?你是要引以为戒呢?还是要学习效仿?问那么细!”
“我……”娄煜恒抹了把进到眼睛里的水,“我就是心里不踏实,想问问。”
谭俊一边咳一边笑了起来,背上的翅膀也跟着颤动,“不是,我发现你这屁孩子有点奇怪。”
扑腾起的水刺得娄煜恒眼睛有些疼,看谭俊时模模糊糊,但话却听得比以往哪次都清晰。
“这么爱打听我的事,你该不是看上我了吧?”
“我……”娄煜恒觉得自己浑身血液忽然猛地向心脏涌去,而后耳边“咚咚咚”骤鼓急响。
“逗你呢。”谭俊又往娄煜恒脸上扬了两捧水,但娄煜恒没躲,也没擦。
谭俊瞬间有点摸不准小鬼头是怎么一回事了,“不是哥哥不跟你说,这世上有很多并不光彩的一面,但我所经历那些不好的,你一定不会经历。”
“所以,我和你说那些不开心的事干嘛呢?”谭俊抬手擦掉娄煜恒发尖挂着的水珠,“还会惹得你也跟着心情不好。”
“可我想知道!”娄煜恒一把抓住谭俊的手,双眼腥红,“有关于你的一切我都想知道。”
屋子里瞬间安静下来,只能听到娄煜恒粗重的呼吸声。